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等身体确定没事了，就跟妈出院回家，妈好好给你养回来。”
“嗯，谢谢妈。”
紫芙应下来，又抬起眼看了看周围，“妈，陆止聿呢？他还在工作吗？”
提到陆止聿，紫母原本慈爱的面容顷刻蕴着数不清的愤怒。
本想不管不顾地将他做的好事全部抖落出来，但对上女儿一无所知的清凌凌的眸子，紫母又将其全部咽了下去。
眼睛微闭，轻轻撇过脸，忐忑不安地和紫芙撒谎，“他，对，他还在忙他公司的事。”
紫母的反应，让紫芙皱起眉，越发觉得不对，“妈，你不要骗我，是不是陆止聿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小芙你别多想，才刚醒过来，你要好好休息。”
紫母说着，就低下头给她掖好被子，“我去找林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落下这句话，紫母就匆匆转身离开，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味。
紫芙细眉蹙起，还没待她细想，喉头一痒，就促使得她猛地低头咳嗽起来。
等那阵剧烈咳嗽咳完，紫芙身体的疼痛更加厉害。视线无意间落在雪白被褥上，星星点点的猩红血色极清晰地洇在被面上。
眼眸不禁狠狠一凝，趁着紫母没回来，紫芙立刻将被子掀过去。
又从旁边扯下纸巾，擦干嘴唇处沾染的血迹，这才撑着床沿困难地下了床。
紫母带林医生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紫芙穿着病号服要出去。
“小芙，你怎么下床了！快快快，快躺下。”
紫母生怕女儿会有什么事，神色慌乱，扶着她的胳膊就要走过去，到床上躺下。
可紫芙却抬起另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背，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妈，我身体真的没事了。”
说着，就转头看向林医生，“林医生，这一年多来我身体的变化，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林医生为人医者，又替紫芙诊治了这么多年。见她神情自若，平静又自然，想到这些天紫芙身体显示正常的报告，就没有再强行让她检查身体。
只是依旧没忍住心中疑惑，询问道：“你……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每时每刻都在经受疼痛？”
“我也不清楚，从那次医生给我打过镇痛剂就变成了这样。不过平日里多睡睡，也就不会觉得那么痛了。”
“是这样啊。”
林医生没有办法地点头，“那你回家好好注意休息，如果有什么不适就来我这看看。”
对于紫芙身上的怪病，他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头绪。甚至是研究了中外罕见病症的案例，却从未碰见过紫芙这样的。
他曾经询问过他的恩师，不过宣称是自己随口杜撰的猜测。
否则病情泄露出去，以紫芙这样的特殊情况，很可能会被人弄去做研究。
这么多年，他也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有些孩子，生来就命苦。
林医生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将紫家母女送出医院。
紫母没有送紫芙回去，而是将她带回了家。
这种行为，更让紫芙觉得古怪。
先前因为咳血疼痛而中断的疑惑，重新回到脑海里。
“妈，陆止聿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如果不告诉我，我就亲自去问他。”
眼见紫芙刚醒来，就对陆止聿那种负心汉这么上心，紫母的怒气再次涌上心头，可还是极力地克制怒气，声音显得极轻中夹杂着些微颤抖，“小芙，不是妈不想告诉你，而是怕跟你说，让你情绪激动。
除非你答应妈，不管怎么样，都要以照顾好自己为先。”
听到紫母这么说，紫芙似是预料到了什么，鸦黑眼睫轻轻颤了一下，随后费力地弯了弯毫无血色的唇，安抚她道：“嗯，我知道的。妈，你说吧。”
女儿的竭力坚持，让紫母心中对陆止聿的不满全部宣泄了出来，“陆止聿那个负心汉，他在你昏迷的四个月里，一次都没来医院看过你，还和一个叫什么苏子情的野女人搅和在一起！
因为那个野女人是江榭女朋友，陆止聿为了她，竟然弄得整个江式集团破了产！”
紫母忿忿不平地说着，期间还细心留意女儿的表情，见紫芙没有什么异样，才敢继续说下去，轻声安慰她，“小芙，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他了。陆止聿那个负心汉就是贱！回回都要抢别人的女朋友，赶明儿咱们跟他把婚离了，回来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妈能照顾好你的——”
“咳咳——”
紫母还没说完，紫芙就用手迅速捂住唇，低头剧烈咳嗽几声，五脏六腑疼得她将眼中的泪都咳了出来。
血染了满手，止都止不住。
紫芙想在紫母面前掩饰住，只是那鲜红刺眼的血液不断地从指缝里渗出，滴落在地上。
还费尽心思想安抚紫芙的紫母，看到地板上那刺眼的红，整个人的脸色都惊得大骇，颤抖着手扶住她的胳膊，“小芙，你这是怎么了？我们这就去医院，去找林医生看看，他一定有办法的。”
紫芙没说话，只是用那只没有染血的手，轻轻盖住紫母微凉的手背。
随后，抬起那张温婉秀丽的小脸，原先全无血色的唇瓣被鲜血染红了个彻底，过于冷白的肌肤衬得她唇上那抹红更是艳丽到极致。
就像是天边最火红的晚霞，是即将黑暗时最美的一抹亮色。
紫芙垂下手，任由血液顺着白皙指尖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
“妈。”
女儿的轻唤，让紫母哽咽出声。
耳边慢慢的响起紫芙平静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娇柔，轻飘飘地如一阵风般，好似随时都能散去。
“没用的。妈，没用的。林医生说我活不过22岁，我马上就要二十二岁生日了。”
紫母哭着摇头，“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不要哭。”
紫芙抬起那只未染血的手，给她细细擦干净眼泪，唇边带着笑，“妈，对不起，我只能陪伴您二十二年，太痛了，真的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