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旭见宇文求善回去歇息,当下不敢放松警惕,吩咐道:“大伙儿守在花园出口,放精神点儿!”又吩咐三十余人将出山庄的洞口把守住,饶步四周,这才放下心来,坐在一旁眯着眼歇息。
段思平道:“前辈,这阵中可有密道吗?”许掌柜摇了摇头,只见他神色黯然,显是此时也没有好的计策逃出。忽听得身后有人低声叫道:“郭大侠。”许掌柜及段思平急忙回头观望,只见草丛中露出一人,正是刘知远。两人四目相对,均点一点头,纷纷朝刘知远走去,却见他在阵外的一棵柳树后半蹲着身子,树下的花丛将他遮掩,倘若他不开口说话,谁也察觉不到。
段思平道:“原来是刘将军。”刘知远做一个嘘声手势,低声道:“郭大侠伤势没大碍吧?”段思平微微点头,刘知远又道:“可否请郭大侠过来说话。”段思平道:“郭兄正在运功疗伤,不知刘将军有什么吩咐?”刘知远笑道:“吩咐那是不敢当,只不过有一件要紧之事,劳烦小兄弟请郭大侠过来说话。”段思平见他不肯向自己吐露心事,想起昨夜他入自己房内谈及柴美人一事,不由心生鄙夷,眉头一皱,道:“既然刘将军不肯见告,那便请回吧!”
刘知远尴尬一笑,道:“其实老刘有一件事须向郭大侠求助,倘若能得郭大侠相助,那是再好不过啦。”段思平道:“如今我三人被困阵中,无法脱身,哪里能帮得上刘将军的大忙?”刘知远见段思平一脸厌恶,语气又极为冷漠,嘿嘿一笑,道:“待郭大侠伤好之后我再来。”说罢便又蹑手蹑脚的去了。
许掌柜道:“他是什么将军?”段思平道:“是李嗣源手下的将领。”许掌柜又道:“李嗣源又是什么人?”他被宇文求善囚禁十余年,世间之事那是闻所未闻。即便是他未被囚禁,或许也不知李嗣源是什么人,毕竟他是西川人士,而李嗣源却是李存勖手下的大将,乃是李存勖的父亲李克用的义子。
段思平将李存勖这几年发兵征讨朱温及西蜀等事细说一番,许掌柜恍然道:“你是说李嗣源是征讨西蜀的大将?”段思平点头称是,许掌柜道:“他已经打下了成都城?”段思平点头道:“是!”许掌柜一跺脚,骂道:“他奶奶的,也不知害了我多少川蜀子弟!”
话音未落,忽听得郭威道:“怎么?”这时他运功已毕,于先前等人说话充耳不闻,刚好听到许掌柜最后一句,不禁问道。
许掌柜关切道:“威儿,你伤势好了?”郭威道:“多谢义父关心,孩儿已经大好啦。”许掌柜激动地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郭威道:“义父,我几次让你趁乱逃走,你终是不肯,定要躲到这九宫八卦阵中,莫非这阵中有密道下山?”许掌柜摇头道:“哪里有什么密道了,只是不想死在宇文求善手中罢了。”
郭威素来知晓自己这位义父心灵手巧,极为聪慧。于奇门遁甲、天文地理之术更是颇有钻研,见他此时仍是束手无策,那定然是没有密道,当下不再追问,反而捻唇吹哨,只听得他口中发出斑鸠的叫声。
许掌柜与段思平一脸茫然,不知郭威究竟搞什么花样,只听得郭威发出的斑鸠叫声明亮清响,传出甚远。过了良久,只听得远处有一两只斑鸠声回应,过了好大一会儿,只听得斑鸠之声越来越响,显是数百只斑鸠在叫。郭威忙道:“义父,快取出神仙倒来。”
许掌柜从怀中摸出神仙倒的暗器,忽然间,只见头顶乌压压的飞来一群斑鸠,少说也有五百余只。只听郭威叫道:“义父,快打斑鸠!”许掌柜急忙按动机关,只听得“嗖嗖嗖嗖”的破空之声,跟着只见无数只斑鸠从空中跌落下来,阵内阵外均是斑鸠。
只见斑鸠在地上挣扎几下,有的想要飞起,却因受伤太重,翅膀挥动几下,终于一动不动了。原来这百余只斑鸠均被许掌柜神仙倒中的钢针射中,跌落在地。
郭威笑道:“肉倒是有啦,可惜没有酒。”说到“酒”字时,许掌柜腹中馋虫蠕动,道:“他奶奶的,先填饱肚子再说。”三人当下挽起衣袖,在地上捡起十余只斑鸠,将皮毛拔光,掏出五脏六腑,竟在阵中生起火,烤了起来。
片刻间便已肉香四溢,许掌柜叫道:“姓曹的,快去禀告宇文求善那老小子,告诉他老子正吃香的喝辣的,别说是三天,就是三十天,三十年,老子也陪他耗着!”他这时有了斑鸠肉吃,不禁得意洋洋起来。
曹旭等人均在阵外,又被树木遮住目光,并不知道郭威三人究竟是怎样打下的斑鸠,只知道忽然间从天上掉下这许多斑鸠来,只道是神明庇佑,急忙吩咐一人前去禀告宇文求善。
许掌柜道:“好孩子,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本事,那可胜过老子百倍啦。”郭威道:“那都是义父栽培,倘若不是义父传我口技的绝技,咱们今日也该当饿死。”许掌柜疑惑道:“这学鸟叫那是我教你的不错,可是怎地我不能招来斑鸠呢?”
郭威笑道:“义父,实不瞒你。自从你教会我这项本事后,起初只是觉得好玩儿,直到我随师父在山中练功的那十年间,由于太过无聊,便时常留意这鸟儿鸣叫声的差别。原来万物皆分阴阳,飞禽走兽也不例外。方才我学雌斑鸠叫了几声,本想引得一两只斑鸠来,多少能捉来些填肚充饥,想不到竟飞来这许多。”
许掌柜拍手叫道:“好玩儿,好玩儿!老子怎地竟没察觉?你快告诉我,这公斑鸠和母斑鸠的叫声有什么区别?”许掌柜一向贪玩成性,这时听郭威说起雌雄斑鸠,不禁好奇心起,竟忘了自己等人身处险境。
郭威边烤着斑鸠肉,边将这雌雄斑鸠之间叫声详细告知许掌柜。许掌柜听得极其认真,脸上不禁显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郭威道:“义父你不会武功,更不会千里传音的功夫,你即便学着雌斑鸠的叫声,只怕这深山之中的雄斑鸠未必能听到。”许掌柜“哦”了一声,不禁垂下头来,显然十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