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机了？会不会是换号了？”毛洪问道。
“不会的。这个号码他刚刚开始用没多久。之前他每次换号都会告诉我，不告诉别人也会告诉我。”胡总监道。
“火燎了眉毛顾眼前。你觉得今天这个案子会怎么判？”毛洪问道。
“如果是郑法官，我能打包票会赢。”胡总监道，“现在突然换了这个楚法官……我完全不认识，甚至不知道她的背景。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毛洪忽然感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逐渐压了过来。刚刚还是朗朗乾坤，转瞬之间就被乌云所笼罩，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法院旁边的豪华酒楼里，大厅被用屏风单独隔开了五张大圆桌。屏风外面摆着水牌，上面写着“炫彩留位”字样。
屏风里面，郭律师正和炫彩的工作人员一起，招待着受邀而来的记者和客户。
“郭律师，年轻有为啊。”一个炫彩客户广告部的大姐起身向郭律师敬酒。“我看你岁数也不大，都能独当一面给公司辩护了。不错不错。前景远大。”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如果将来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只管开口。”郭律师客气道。
“郭律师今天上午的辩护很是精彩，可称得上是舌绽莲花，哈哈！”另一桌上，一家媒体的记者也过来向郭律师敬酒。
“要我说啊，还是炫彩广告有慧眼！”另外一个记者道，“每年的毕业生千千万万，炫彩就是能够选中郭律师这样的英才！”
“对对对，还是您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几位记者纷纷附和。
“你们选的这个案子也不错啊！”一个网站法制频道的记者也恭维郭律师道，“现在好多打工仔，干了没几天，刚刚有点本事就想跳槽。完全不顾及公司对他的培养。这叫什么事嘛！
通过这个案子，让那些想动不动就想跳槽的打工仔知道知道跳槽的代价，也好！至少有助于企业的稳定。”
“今天这个案子，对那些每天头疼员工跳槽的公司也是打开思路的过程。不要总是为了怕员工跳槽，就给他们涨工资，加福利。适当的时候也得用法律武器敲打敲打！”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就是炫彩有这个实力，派出这么强的律师来打这个官司。一次就派俩！一般的公司哪有这个实力和派头？”
一片恭维之声中，郭律师渐渐忘记了上午庭审时候的紧张和尴尬，飘飘然起来。
同一条街上一间狭小逼仄的苍蝇馆子里，以卢玮、骆朴为首的“炫彩员工观摩团”正在吃饭。
女记者姗姗、肖空以及唐律师拼了一小桌，也坐在其中。
“今天上午这庭审，我感觉你和骆朴要悬哪！”一个中年女员工问卢玮。
她之前因为产假的事也和公司闹过，扬言要离职去竞争对手那儿当副总的事闹得公司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但不知怎的闹了一阵还是回来老老实实打工。
“走一步看一步吧。”卢玮也有些担心，“如果是郑法官来审，也许对案子本身关注得多，赢的面儿还大些。现在是这个新来的楚法官……我担心她卷宗到底看了多少。”
“唉，估计这次抗争又失败了。”有人说道，“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餐桌上一片沉默，大家就着清汤寡水的餐食无声地吃着。
“姗姗，我听说炫彩也有起诉你，说你伤害了炫彩的名誉权？”
饭桌上，肖空问道。
“嗯，有这回事。应该没多久就要开庭了。”姗姗肯定道。
“你需要不需要律师辩护？”唐正积极道。
“暂时……不需要吧。”姗姗婉拒，“如果需要我提前再找你。”
说着看向唐正。
“哦，好吧。”唐正有些失望，“不过你看今天炫彩这架势，不是个善茬。如果有个专业律师帮忙，应诉应该能更专业一些。”
“嗯嗯，这个我明白。”姗姗点点头道，“我今天过来参加庭审，一方面是为了写后续报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了解炫彩的实力到底怎么样。”
“那你看了一上午，感觉如何呢？”唐正追问道。
“挺……挺能胡搅蛮缠的。”姗姗仔细地选了一个词。“有一句话说‘没理狡三分’，形容的就是这样的人。能把一件挺没理的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像那么回事，也挺不容易。旁观的人一不留神就上了套。”
“你有把握打赢这场官司么？”唐正问姗姗。
“我原本以为炫彩的律师不过是一帮讼棍，今天听了之后感觉没那么简单。”姗姗道，面露一些难色。
“如果只是讼棍那么简单，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和炫彩打官司都输掉了。”肖空道。
“如果需要的话，我愿意帮忙。”唐正主动道。
“你？天威律所的律师，我一个平头百姓哪能付得起律师费哦。”情绪所至，平时普通话非常标准的姗姗，居然也带出一些南方口音。
“反正都是跟炫彩打官司，核心事件也一样。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我就当是法律援助呗。请我吃饭就行。”唐正笑说。
“那就一言为定。我回去就把资料整理一下发给你。”姗姗倒是不犹豫。
肖空看了一眼唐正。唐正的眉眼间都带着笑意，给自己揽了个不挣钱的活儿倒仿佛占了个大便宜。
下午两点半，所有人回到法庭，等候宣判。
“全体起立！”楚法官宣布，“经过审理，本庭宣布判决如下：原告卢玮、骆朴起诉炫彩广告违反劳动法一案，一审事实不清，适用的法条不当，予以驳回。二审认定原告卢玮、骆朴胜诉。法院支持原告要求的补发工资，恢复职位，予以赔偿等全部诉求。此判决为终审判决，不得上诉。”
胡总监、郭律师和毛洪一脸懵。肖空和唐正欣喜中有些愣。
反应最复杂的是旁听席。
楚法官还没说完，旁听席上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