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若水听着这话有些尴尬。
清瘟解毒丸可是她研制出来的。
魏不绪弄了近百只羚羊角给善若水，除了给太平村的村民解除温毒症用掉一些后，其他的善若水都制成了清瘟解毒丸。
这些清瘟解毒丸除了孔府诸人服用外，善若水并没有留存，全都给了魏不绪。
将清瘟解毒丸给魏不绪时，善若水曾问过要不要给魏冉送去，当时魏不绪冷哼一声“我们黑甲卫的人都不够，还考虑她”，善若水想着魏冉的自私便也没多说。
现在被魏冉当面指出，善若水虽然不觉得歉疚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善若水看向魏不绪，却见魏不绪神色平静，一点尴尬之意也没有。
魏冉多会察言观色之人，她一见善若水的神色便知道善若水心里正愧疚着，遂将目标转向善若水。
“淼淼，瞒下四皇子的病情于你而言并不是难事，你只要暗中将他治好没有谁知道他曾感染过瘟疫。”
善若水看着魏冉道：
“魏夫人，解瘟疫之毒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容易，过程很复杂，也会有些痛苦，否则圣上不会让人先试验。”
魏冉一怔：“不是说只要服用以羚羊角入药的清瘟解毒丸就能治好瘟疫吗？”
“如果是在感染瘟疫之前服用了以羚羊角入药的清瘟解毒丸的确能起到很好的预防作用，绝大部分人不会感染瘟疫。
就算感染了瘟疫症状也会较轻，基本再服一到两个疗程的清瘟解毒丸就能痊愈。
但是圣上与你之前都没有服用清瘟解毒丸预防，那解毒就很麻烦。”
听善若水这样一说，魏冉紧张起来：“那能治吗？”
善若水想让魏冉多担忧一会，道：
“这是我刚想出来的治疗方案，你是第一个试验者。不过你放心，假若发现情况不对，我会及时调整治疗方案。”
魏冉没想到是这样。
她之前听了传闻还以为只要服了以羚羊角入药的清瘟解毒丸就能治好瘟疫，没想到却是误传。
魏冉想了一会道：
“那能不能先让其他人试验？都城不是有不少人感染了瘟疫吗？能不能先拿他们试验？”
“不是不行。
如果不是你主动提出以身试药，圣上原本也是打算去都城找一个人试药。
可现在你让我如何与圣上说？说魏夫人知道治疗有危险、不愿试药了？”
魏不绪冷眼瞧着魏冉。
她一直都是这样，什么好处都想要、什么风险也不愿担。
魏冉看向魏不绪，哀戚地求他：“阿弟，你替我偷偷从都城找一个瘟疫病人带进宫来可好？”
魏不绪不为所动。
这时，大门推开了，四皇子走了进来。
“我愿替父皇试药。”
四皇子走到善若水面前，“善医师，我愿替父皇试药。”
看着四皇子，他身上虽然也长了斑点，却是极淡的粉红色斑点，其他瘟疫有的症状他都没有。
善若水有些讶异，她对四皇子道：“把手伸出来。”
四皇子乖乖地伸出手。
诊完脉，善若水确定四皇子是事先服用了升级版的清瘟解毒丸。
善若水转头看向魏不绪，却没从魏不绪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来。
善若水在心里道：哪怕魏冉当年再怎么对不起子寰，子寰终究还是念着与四皇子的亲缘之情。
善若水对魏冉道：“魏夫人，到底谁做第一个试验者由你决定。”
魏冉避过几人的视线，将脸埋在手中“哭泣”起来。
善若水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以为魏冉对自己的儿子会不同，没想到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始终只有她自己。
善若水终是忍不住道：“当年子寰为了救你不见了五日，那五日你不闻不问就没有做噩梦吗？”
魏冉停止了“哭泣”，抬头诧异地看向善若水。
“你不必惊讶，子寰什么都与我说了。
你说你当年只有11岁吓坏了，可子寰当年更小，他只有8岁。
子寰为了救你被打得头破血流，可你身为他的阿姊为他做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哪怕是为了他去求长公主一声都没有。
像你这样自私自利之人……”
后面难听、诅咒的话善若水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毕竟魏冉只是极度自私了一些，她并没有害过人。
被善若水当众戳穿，魏冉恼羞成怒。
“你知道什么？如果你从小活在与我一样的环境中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我不自私、我不明哲保身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我出身就是奴隶，没有任何自主权，只有抓住一切机会才有可能翻身。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更好地活着。”
“是，你是可以自私、可以明哲保身，可你当年既然已经弃子寰于不顾，那你就别期望子寰能原谅你，更别想着子寰还能帮你。”
说到这里，善若水看向四皇子。
“你或许心里一直都在疑惑：大皇子、三皇子都与舅家关系亲密，为何子寰却不亲近你吧？
那是因为魏夫人曾经伤害、背叛过子寰。
子寰念着与魏夫人的亲缘之情从来没有报复过魏夫人，但亲近却是做不到。
不过子寰也并没有弃你于不顾，像这次，他就给了你清瘟解毒丸。”
四皇子心里一直有疑惑，他也问过魏冉，但魏冉给他的说法是魏不绪性情怪异。
小时候四皇子是相信魏冉说的话的，可这几年年岁渐大，他学会了独立思考。
魏不绪的性情的确令人捉摸不透，但他对身边人都很好。特别是他对曾经救过他的善若水更是千依百顺。
那他与魏冉不亲近必定有原因。
直到刚才，四皇子才明白魏不绪与魏冉不亲近的真正原因。
但要说清瘟解毒丸，魏不绪却是没有送他。
四皇子看向魏冉，魏冉避开了他的视线。
善若水并不知道魏不绪是偷偷摸摸让四皇子服下的清瘟解毒丸，她说道：
“四皇子，就算你想为圣上试药也不行。
因为你之前服用过加了羚羊角的清瘟解毒丸，你身上的瘟毒并不重，再服一到两个疗程的清瘟解毒丸就可痊愈，用不到其他治疗方法。”
四皇子看了一眼魏不绪，“可是我并没有服清瘟解毒丸。”
善若水不会诊断错，可四皇子也没必要说谎，那就只能是魏不绪在不让四皇子知道的情况下让他服下的。
善若水看向魏不绪，“你又做了人情不留名？”
魏不绪淡淡对四皇子道：“你不用感谢我，我是回报你上次替我求情之情。”
四皇子瞬间明白过来，朝着魏不绪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多谢舅父。”
善若水在心里道：四皇子倒是会来事。
魏冉在心里恨大了。
既然你们给四皇子服下了清瘟解毒丸为什么不早说，让她在四皇子面前失了信任。
善若水根本不在意魏冉怎么想，她问魏冉道：“你到底治不治？”
魏冉差点将牙咬碎，恨恨吐出一个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