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谦一直闷不做声，沈小雅看累了，也听累了，连声音里都全是疲倦：“这几日你在这里陪着，我很感激你，但是抱歉，我现在不想看到你，麻烦你走，行吗？”
几乎是带了恳求的语气，又绝望又哀伤。
钟月玲听得心痛，瞪着白成谦：“没听到小雅说什么吗？我们这里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我们伺候不起。”
一连两道逐客令，白成谦想留下也不可能。他冷了下脸色，最后看了孩子一眼，转身离开。
房门甫一关上，沈小雅的泪就刷刷落了下来。
钟月玲又是叹气又是难过，憋了半天，没憋住，问了一句：“小雅，我知道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不太合适，但你看你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要不我们……”
“妈！”已经猜到母亲会说什么的沈小雅，匆匆打断了钟月玲，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摇了摇头：“既然不合适，那我们就别说了，成吗？”
这是还不舍得？
白成谦到底有什么好，小雅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钟月玲也清楚女儿的倔脾气，她也不再劝，转头把睡熟了的孩子放回进了婴儿车。
——
第二日。
苏清月下楼去给心柑买水果时，接到了苏芸芸的电话，小丫头激动的声音让苏清月一上来就遭遇了一场耳膜地震。
“姐，你可真是一头牛和一杯啤酒的完美结合体。”苏芸芸毫不吝啬自己的彩虹屁，“gigi这样的咖位你都能请过来，我们工作室，能开得起工资吗？天呐名设计师就是牛，人家一进门，身后的团队往我们面前一站，我们全被衬成了乡下小土妞，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苏清月听得云里雾里，心柑夜里又是高烧又是肠胃不好上吐下泻的，她没用护工，自己亲自忙活了大半夜。临天亮了才睡了一个半小时，这会儿头痛欲裂。
她压着熬夜后突突直跳的心脏，问了句：“芸芸，你在说什么？什么gigi？哪位？”
苏芸芸一听苏清月这语气，也懵了：“国内服装设计新秀gigi啊！去年法国的那个时装周，她一个show下来惊艳了全球时尚圈，现在可是时尚圈的宠儿，姐你不是上个月还让我研究过她的风格，怎么转头就不认识了？不对，你不认识她，又怎么可能请得到她呢？”
“我请她？”
“对啊，十分钟前gigi直接带着团队过来，说是加入了咱们工作室，让我打电话通知你。你手上要是有没完成的稿子，先拿过来都移交给她。”
这下连苏清月都瞪大眼睛了，她张了张嘴，刚想发问，脑海突然闪过了什么，她急忙道：“芸芸你先等我一下，我确认一件事情。”
挂了苏芸芸的电话，苏清月转头拨给了白承允，直接辟入正题：“gigi是你让她去我工作室的？”
能请得动这种大咖的，除了白承允就是乔中天。但乔中天正在到处帮她找李建军，应该分不出心神来协助她的工作。
白承允应该是正在车上，周围环境极为安静，带动着听筒里的电波也毫无杂音。
“嗯”。他简短的一个字，算是回应。
即便苏清月之前猜到了答案，但白承允承认时，她的心还是被重重撞了一下，“你怎么想起……要请她？”
“你不忙？”白承允反问道。
苏清月噎了下，诚然她是很忙，她巴不得工作室多几个能独当一面的设计师，分担她的工作量，让她可以全身心去照顾心柑。
“那你要找也找个咖位低点的啊，她在国内时尚界的地位甩我好几条街，我请得起？”哪有请人请的比老板还厉害的？老板不要面子？
白承允似是察觉出了苏清月的心思，隔着未知的距离，他低低一笑：“她的设计风格和你很像，至于工资，不需要你操心。”
白承允的意思是他会掏钱给gigi，她全程只当甩手老板就可以？
哇哦。
财大气粗惹不起。
免费的劳动力，还是个大神，苏清月不用白不用。她收线后又给苏芸芸回过去电话，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后，顿时无事一身轻。
资本的力量就是这么让人瑞思拜。
“清月。”
苏清月卸下一桩心事后正要继续离开时，身侧传来的声音让她脚下一滞。
回头，白成谦熟悉又陌生的俊颜映入眼帘。
他像是没睡好，眼圈下青黑的一小片，头发没打理，身上的衣服也乱糟糟皱巴巴的。
打眼一看，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矜贵气息，整个人都落魄的像个流落街头的流浪汉。
明明昨天见面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化这么大？
苏清月免不了蹙眉：“成谦，你没事吧？”
白成谦原本还沉浸在昨日的口无遮拦里，他几乎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全是他指着苏清月骂她“真贱”，苏清月气得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以为经过昨天那一闹，苏清月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了，此时听着她的关切，他瞬间亮了双眼，人也跑到了苏清月面前。
“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你不怪我？”白成谦激动地像个手舞足蹈的孩子。
苏清月额角一片黑线，这都哪跟哪儿啊？
“成谦，”白成谦靠近一步，苏清月就退后一步，“我们曾经是朋友，那关心对方就是最起码的礼节。但也仅限于礼节，没有也不可能有别的感情，你能明白？”
她故意说的狠，说的不留情面，她必须和白成谦斩断界限，不然将后患无穷。
白承允先是一怔，而后眼底的光迅速退却，脸色也跟着铁青起来。
“所以就是单纯的客套，就是对我可怜的施舍？如果现在是白承允这个样子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已经拖着他去看医生，然后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甚至不惜照顾到床上去？”
在有了昨天那场经历后，苏清月并不惊讶白成谦会说出这种带有侮辱性的话语。
可就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个样子，苏清月才更难受。
曾经并肩作战互相陪伴了那么久的朋友，如今却要拔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