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书琴一连观察了白晓笠半个月，得出一个结论，白晓笠并不是笨，而是自己教的方法不对。
事情还要从第二天说起。
娟书琴看白晓笠会了第一个动作便又给她做了个示范，结果白晓笠还是学不会。
可吃完晚饭出来再看，白晓笠又换动作了，娟书琴便更好奇了，难道自己真的擅长教别人？
认为自己有天赋做个好师父的娟书琴教的更卖力了，直到三天后她才发现她想多了。
也是她无意之间才发现的，自己走后那老毒物总会凑上去说两句话，然后白晓笠便能领悟了步法的精髓，开始了下一步训练。
这个发现让娟书琴有些挫败，同时又有些恼羞成怒。
偏偏白晓笠是个好脾气，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偶尔乱发脾气白晓笠也只是低个头不停的道对不起，让娟书琴有气没处撒。
于是娟书琴决定和老毒物一较高下。
也就是这天，老毒物终于收下了白晓笠做弟子。
说起来五惊鸿收徒他真的是两眼含泪，他先是与贾先生比拼医术，二人医好了不少无名小村老人的疑难杂症贾先生才松口。
“师叔，你确实比老夫胜一筹，也罢，只要小笠愿意你便教导她吧。”贾先生对五惊鸿是心服口服，五惊鸿医毒同源，可谓比他高出一个境界。
五惊鸿嘿嘿一笑便去找白晓笠，没想到在白晓笠这里再次碰了壁。
“五爷爷，谢谢你认可我，可我已经有了师父，没有再拜师的打算了。”
白晓笠并不是不知好坏，只是自卑之人有个共通点，不愿麻烦别人。
村里有人说她是灾星，有人说她不务正业，这些她都不在意。
偏偏她认为自己很笨，白山教她也是叹气连连，娟书琴也是时常摇摇头就走，就连小青也会被她气的时不时说她笨，导致白晓笠觉得自己真的很笨，不敢做五惊鸿的弟子。
五惊鸿倒也不气馁，别人觉得毒师愿意收徒是她白晓笠天大的荣幸，可在五惊鸿看来得了白晓笠这块濮玉是他赚到了。
于是他开始发动人脉，白山，刘兰兰，贾先生连番上阵，最后还是娟书琴套出了她心里的话。
那天两人坐在屋顶看日落，对白晓笠起了心思的娟书琴便问她为何要习武。
白晓笠也不知她为何要习武，她只是喜欢，没什么目的。
“既然喜欢，为何不叫老毒物教你？”娟书琴颇为好奇，能逼得老毒物请她套话，这小丫头真是倔。
白晓笠没对白山说，没对刘兰兰说，终是对娟书琴和盘托出“我…我太笨了，不配做五爷爷的弟子。”
娟书琴听完久久不语，甚至有一瞬间，娟书琴想把这个将自己照顾的很好的小丫头抱在怀里，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待白晓笠去训练后，娟书琴如实将话对五惊鸿托出了。
“老毒物，你收了她做弟子，若不好好教，圣水教不会放过你。”
五惊鸿听后呵呵一笑“我说你个丫头，动不动拿圣水教压我，老夫自己的弟子自己还会不上心？你也不想想老夫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
五惊鸿知道白晓笠的想法后没有去找白晓笠，而是去找了白山几人。
听到了白晓笠的想法，白山直叹气“怪我，有时候看她简单的都理解不了我总是着急，没想到让孩子这样想。”
一旁的刘兰兰也是叹气“小笠这孩子平时表现的那么活泼，怎会有这种想法？”
要不说贾先生读过书，开口道“你们两个懂什么，平时的活泼只是她的伪装，这孩子本来就早智，表现的活泼只是不想麻烦你们两口子。”
贾先生心中有着得意，因为他从不曾言白晓笠笨，傻这类话。
四人商量了一番，各自散去做起了准备。
第二天一早，白晓笠像往常一样给几人做好了早饭，然后端着两碗粥往自己房间走去。
娟书琴难得起了个大早，自从昨天白晓笠一番话后她心中生了些愧意，决定与白晓笠一同练，带着白晓笠共同进步。
看着白晓笠又端着两碗粥，娟书琴急忙上前接过。
“你不必再单独给我端进来了，从今天起我陪你一起在院子里吃，然后咱们一同练武功。”
“真的吗？”白晓笠听了娟书琴的一番话眼睛都亮了，她每次看到娟书琴的脸都莫名脸红，低着头不敢看，只觉得她好看无比。
娟书琴看到她这副样子更加生了些怜惜，于是点点头，二人一同往院子走去。
今天和往常不同，平时白晓笠起的早，都是将粥热好放在桌上等着他们自己吃的。今天倒成了许多人等着她来。
白晓笠有些岔异“爹爹，姨娘，贾爷爷，五爷爷，你们怎么起这么早？是找我有事吗？”
先开口的是白山“小笠，爹爹平日里无意之间总说你笨，是爹爹不好。”说着牵来一头小鹿。
“小时候便答应你给你捉一只小鹿来养，现在爹爹给你捉了，爹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你并不笨，是爹爹教的不好。”
白晓笠两岁的时候便天天跟在白山身边，见到鹿便很喜欢，嚷嚷着要养一只，白山便答应了，结果就忘了，直到昨晚才想起来。
白晓笠一直不曾忘记，只不过她不愿再提起，如今看白山真的给她捉了一头鹿很是开心，听了白山的话又感觉眼眶有些酸，可她不会哭，只得闷闷开口。
“爹爹，不是你的错，我就是很笨。”
刘兰兰一把将白晓笠拽到了怀里。
“傻孩子，你怎会笨？你要真的笨又哪里能学会这身武功？”
贾先生也附和道“我可从来没说过你笨，小笠学医术快的很，比她那笨老爹强得多。”
这倒是实话，也把白晓笠逗笑了。
脑海中也响起小青的道歉声。
“小笠，我…我不该一着急就说你笨，算了，反正咱俩是一个人，你是笨蛋我也是笨蛋。”
没人比小青更清楚白晓笠的想法，偏偏她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不对的，现在后悔的要死。
小青的话比任何人都有说服力，她的话对白晓笠来说是聪明的那个自己认可了愚笨的自己，心中开心的不行。
五惊鸿开始趁热打铁“白丫头，老夫从来没嫌弃你笨过，老夫也没有弟子，现在老夫再问你，你可愿做我的亲传弟子？”
白晓笠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只是有些为难的看向贾先生。
贾先生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毕竟达者为先，五惊鸿不光医术高超，一身的武功也不是贾先生能比的。
“乖徒，你以后叫我大师父，叫我师叔二师父就好了！”
五惊鸿眉头一竖“好你个老头，要做大师父也该是老夫我做，你才是二师父。”
贾先生哈哈大笑，他知晓五惊鸿就是这性子，天大地大都不如他高兴最大。
白晓笠也没再犹豫，恭恭敬敬的给五惊鸿磕了三个响头，喊了一声师父。
五惊鸿高兴极了，双手扶起了白晓笠，也唤了一声爱徒。
众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饭，随后开始各忙各的。
五惊鸿正准备教徒弟，却看见娟书琴也跟来了，眉头一挑道“你来做什么？来偷师？”
白晓笠还没开口，娟书琴已经反唇相讥“偷师？我圣教什么武功没有，我有必要偷你的师？”
白晓笠连忙拦在众人中间，开口解释“师父，娟姐姐是来陪我的，你不要这么说她。”
然后对娟书琴说“娟姐姐，五爷爷是我师父，对待长辈要恭恭敬敬的。”
五惊鸿满意一笑，娟书琴也轻笑出声。
五惊鸿虽言娟书琴是在偷师，但也不曾厚此薄彼，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是要传承下去的，一个人就是武功再高有什么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娟书琴跟着白晓笠练了五天才知道那日自己胜的有多侥幸，五惊鸿的武功让娟书琴感觉深不见底，至少在她看来圣教四殿的殿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小青则是认真听了五惊鸿是怎么教的，听了许久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用错了方法。
白晓笠并不笨，只是不能用常规的角度去给她解释，她心中想的多手脚便会乱。
如五惊鸿给她讲招式的时候不会说这招叫什么，主打什么，有什么作用，而是告诉白晓笠你该出剑打哪处穴道，该怎么变招打另一处穴道。
这种方法娟书琴只能听个云里雾里，而白晓笠却能领会，武功上可谓突飞猛进起来。
转眼间两年便过，白晓笠十岁，娟书琴十四岁，这年是晋右历二十五年。
娟书琴与白晓笠坐在屋顶上看日落，看着白晓笠依旧坐的离自己很远，娟书琴不由叹了口气。
娟书琴知道自己喜欢白晓笠是在一年前，她的内功有一个弊端，若两门内功都卡在第一重大圆满之境不曾突破时碰到心爱之人便会内力尽失。
这说明还是夼天河留下的，他就是在年少之时遇到了白发妖女娟素婷，两人心生情愫夼天河才发现圣教绝学虽能融合两门内功却也有这天大的弊端。
起初娟书琴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会喜欢比自己小四岁的小丫头？
她倒没想自己怎会喜欢女子，毕竟那些男人的目光不是看她的脸就是看她的胸口，让娟书琴感到恶心。
娟书琴在一年前已经打不过白晓笠了，五惊鸿的武功虽在江湖中只能算一流高手，但他确实是个天才，为白晓笠量身打造了一十四招剑法，起名毒女剑，并且还创出了一门配套的步法，取名啸月步。
剑法是五惊鸿起的名字，他自己自号毒医，那他创出的剑法也要带个毒字，索性就叫毒女剑。
而白晓笠虽然接受了，但步法说什么也不让五惊鸿起名了，自己起了个啸月步的名字。
五惊鸿曾提过一嘴，这步法是模仿一只巨狼而来的灵感。
也就是白晓笠学会毒女剑的那天，娟书琴才知道自己已经打不过白晓笠了，被白晓笠以指为剑点在了脖子上。
而白晓笠手碰到娟书琴那一刻，体内的内力消失了，还把白晓笠吓了一跳，生怕她用错了力伤了娟书琴。
原本是强者想要保护弱者的心思，在日积月累下不知不觉生了情愫。
当娟书琴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也不再纠结，索性展开了手脚去追。
白晓笠虽比她小四岁，但很会照顾她，她自己脾气不好白晓笠还会哄她。
可问题偏偏出在这里，娟书琴自己确定了心意，她也能感觉到白晓笠也对自己存了些模糊之意，可白晓笠就是不愿与她有接触。
娟书琴时不时的会接近白晓笠，想要拉拉她的手，可每到这时白晓笠总会低头退开，不让她靠近。
娟书琴不明白，还以为是白晓笠还没想明白，或者是自己感觉错了，于是便预谋了今天这场试探。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人吗？”娟书琴看白晓笠坐的那么远，老不乐意的开口。
白晓笠闻言靠近了几分“没…没有。”
“唉！”娟书琴长叹一口气，自己靠到了白晓笠身边。
她也不愿再试探，强行让白晓笠与自己对视，直接开口“小笠，我…我…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白晓笠的眼中刹那间闪过一道光，紧接着她便慌忙垂下头。
娟书琴这一刻无比确信白晓笠是喜欢自己的，因为白晓笠的眼睛不会骗人。
娟书琴索性不再等她回答，伸手想要抱住白晓笠。
可白晓笠再一次退开了，低着头连声道对不起。
娟书琴有些失望了，这不是第一次了，自己在这一年间试探过许多次，没有一次结果不是如现在这般。
她不懂，既然喜欢又犹豫什么？
白晓笠在犹豫什么？小青也曾问过她。
白晓笠初见娟书琴的时候便喜欢上了她。
娟书琴长得很美，像画中走出来的人。
白晓笠则很普通，在人群中一眼便会忽略掉。
娟书琴性格强势，在无名小村呆了两年的她也还是常常将江湖中的事挂在嘴边。
而白晓笠，没什么大志向，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
娟书琴很强，白晓笠努力学武未尝没有想要超越她保护她的意思。
白晓笠自卑，她担心的很多。
担心自己是个女子，娟书琴不愿接受，所以一直不敢表现出来。
担心自己无法跟上娟书琴的脚步，耽误了她。
更别提爹爹曾说过两个人在一起是一辈子的事，自己一个女子，性格还这般自卑，拿什么保证一辈子？平凡的她又怎能配的上她这个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