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漫步在草地上，白晓笠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陈素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景象。
不时路过成群结队的牛羊，让她目不暇接。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牛羊。
“姐姐你看，那头羊儿在吃草。”
白晓笠侧目。
可惜了，眼前的美景，她只能想象而无法亲眼看见。
她未曾踏足过草原，也不懂这里的生活习惯。
她只知这里有个草原五部，江湖中也只听说过一个草原狼王。
二人已经走了许久，没有见过高大的建筑，见过的也只有三五聚集的布包。
这里的人，似乎就是住在里边。
她想问个清楚，可惜她还没见到过人。
这里牛羊不少，可似乎没人看管？
正自思考，变故突生。
不远处的羊群忽然乱了起来。
在陈素的视线里，白茫茫的一大片棉花四处分散，就像天空中的云朵，聚起又散开。
好巧不巧，几只羊冲着白晓笠狂奔而来。
“是狼！姐姐，有狼！”
陈素小小年纪，见过的东西并不多，如今见到狼在追羊兴奋的大喊大叫。
可白晓笠并不敢大意。
这草原大多空旷，地形平坦。有狼群，那羊群就是食物。
沉思片刻，一拍酒鬼脖子。
“素儿，你就待在酒鬼的背上。”
叮嘱陈素一声，白晓笠脚尖一点马背，拦在了羊的前方。
几头狼凶狠无比，就要用爪子伤她。
捏起银针，眼睛模糊的看，多用耳朵来听声辨位。
驱赶几头狼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可难的还在后面，一声狼嚎，更多的狼奔了出来。
有狼群！
白晓笠心头一沉。
她再厉害，也不可能将狼群驱逐。
就像她在战场上的时候，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面对千军万马。
“好畜生！”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嘈杂的声音，一群人骑着马狂奔而来。
是羊群的主人们来了。
这些人统一着装，都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拿着弓箭。
白晓笠一边驱赶身前的几头狼一边带着酒鬼和几头羊往人群靠近。
那群人也发现了他，其中一人大手一挥，队伍缓缓向她靠近，颇有一副接应她的意思。
狼群之中，一头全身毛发银色的狼从中而出，奔袭向人群。
白晓笠模糊间看到一头狼高高跃起，扑向马背上一个人。
“躲开！”
可惜现场声音嘈杂，她的大喝没人能听见。
情急之下，白晓笠下意识将木剑连鞘带剑拿在手中。
手持剑柄，用力一甩，剑鞘飞出，将那人从马上打落。
那是个年轻的汉子，被大力打在背上，跌落下马。
痛的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爬起来，正要怒喝出声，就看见一头狼跃过了他的马。
汉子登时一头的冷汗。
骑马而来的人越来越多，狼群渐渐被驱逐。
白晓笠缓缓靠近，想要找到通红的剑鞘。
她的视野一片白茫茫，看什么都一个样，只能凭借着印象在原地翻找。
杀人无数的利器，第一次从她手中救了人。
可是剑鞘找不到了。
“喂，外来人。”
眼前多了一柄剑鞘，她下意识伸手接过。
“刚才是你救了我？”
抬起头，一道模糊的高大人影。
“我不知道我救了谁，你若是被这剑鞘打下了马，那便是我做的。”
本来这汉子还在疑惑这人到底是男是女。
身穿一身宽大黑袍，一头及腰披散的白发，偏偏面门戴个咧嘴大笑的恶鬼面具，看身形也不辨男女。
如今从她口中传出的女音让她有了答案。
“多谢呃…姑娘。”
一时之间都不知该称呼什么，听声音也只是感觉她年岁不大。
白晓笠摇摇头，想要问问他这里有没有供人居住的地方。
“喂！乌树三，你在干什么，回去了！”
“老爹！”
汉子大喝一声，对白晓笠开口。
“姑娘，你等我一下。”
片刻后，汉子没有回来，倒是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她身边。
“外来的？谢谢你救了我们三娃子。”
白晓笠摇摇头。
“来草原做什么？”
还不待她开口，那人便发问。
白晓笠抬起头看他一眼。
“求医。”
说话之人是个中年人，闻言翻身下马。
“求医？怎么不去城里求？”
这时，酒鬼带着陈素来到了白晓笠近前。
白晓笠伸手摸摸酒鬼的脖子，手上一片湿。
“城里的大夫，治不好。”
谁知中年人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是来找草原神医的？不巧，他前几天刚走，想要找他只能看他何时回来了。”
白晓笠轻笑一声。
“不劳费心了，还请问这里有没有客栈？”
“客栈？那是什么？”
中年人的问题让她不知如何作答。
“叔叔，你不知道客栈是什么？你们都住在哪里？”
中年人挠挠头。
“住蒙古包里啊，哦，你们想要找住的地方啊。”
中年人一拍大腿。
“你看你看，我们这里，没什么外来人，上次来了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住了没几天就走了，怪我怪我。”
小姑娘？
白晓笠也没多想，她要找的是渡厄真君，当今少林老祖。
“这附近只有我们这一小片部落，我是这个部落的头领，你救了三娃，是我们的恩人，便住在我的部落里吧。”
中年人翻身上马，示意白晓笠跟上。
白晓笠道一句谢，骑上了酒鬼，跟在了中年人身后。
路上交谈，中年人告知了白晓笠他名叫乌蒙三，他有三个儿子，分别是乌树大，乌树二和乌树三。
这里的人都没什么心眼，对待她这个外来人也表现得很友好。
只不过这取名字的水平让白晓笠也是轻笑出声。
乌蒙三成天接触马，这里的人除了养牛羊就是养马。
一眼就能看出白晓笠的马是一匹母的。
可能是为了照顾她，控制着自己的马，慢慢的走。
这一来二去，整得酒鬼相当不耐烦。
猛的打一个响鼻，一头撞在了高头大马上，然后撒腿狂奔。
高头大马在身后追了起来，酒鬼乐的直打响鼻。
白晓笠失笑摇头，拍拍酒鬼的脖子让它停了下来。
片刻后，乌蒙三追了上来。
“姑娘，你这马倒是怪的很，明明是母的，跑的却这么快。”
半晌后，乌蒙三来了一句“怪人配怪马。”
白晓笠一笑。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到达了乌蒙三所说的部落。
说是部落，在白晓笠眼中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村子。
这里有十多个蒙古包，加起来也就二十几口人，大多都是中年汉子和妇女，少有青壮年，小孩子也有几个。
乌蒙三带着二人介绍了自己的妻子。
他的妻子是个身材彪悍的中年妇女，名为花二娘。
白晓笠与花二娘交谈许久，首当其冲的问题便是问她有没有见过和尚或是佛家弟子。
白晓笠不曾忘记，渡厄真君最初不是出家人。
可他做了少林老祖，该是和这些分不开的。
“和尚？没见过。”
花二娘一边给白晓笠倒茶，一边解释。
草原很少有外来人踏足，她活了这么大，见过的外来人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白晓笠不解，她觉得这里很好。
很宁静，很自由。
“姑娘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可是这里的人，觉得在这里很无趣，都出去了。”
这里的人什么都不缺。
每个部落都养了许多的牛羊，子子孙孙无穷尽。
在城里，平时不常能吃到的牛肉羊肉这里多的数不胜数。
这里也没有商品的交易，这里的部落安家落户之时都挑好了位置，临近水源。
这里也没有那么多华丽的打扮，所有的一切都是想到了便做出来。
这里，比起城里，似乎可以说是落后。
也难怪，能够放弃这里的美景，转头奔向所谓的城中。
人这一辈子，要是不出去看看，都不知道这天到底有多大。
可惜她白晓笠始终是个例外，别人喜欢的她都不喜，别人看不上的对她来说反而是珍宝。
“哎呦，不好意思，你看我，一扯就扯的这么老远。”
白晓笠笑着摆摆手。
她也想的很远。
有时候，走近所谓的落后，也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
“听我家那口子说，你是来找草原神医的？”
“不，看病是真，但不是来找草原神医的。”
犹豫片刻，白晓笠开口。
“二娘可曾听闻渡厄真君？”
“渡厄真君？是神仙吗？”
苦笑一声，看来是不知道。
“可惜了，你来的不巧，草原神医刚走不久，兴许要到别的部落才能找到。”
听到这里，白晓笠眼睛一亮。
“草原五部在哪里？”
花二娘又笑了。
“姑娘，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草原五部，早就没有了。”
原来传说中的草原五部是在晋国不曾涉足草原前的称呼，到了如今，早就没了草原五部，这里，始终是晋国的土地。
“草原上的部落很多，但是万万不可往南走，那里是边境地带，有大军驻扎在那里。”
听惯了城里怨天道灾的声音，白晓笠有些好奇这里的人为何对这种生活很满意？
“当然满意了，朝廷每年只会牵走些牛羊，还会保护我们，不会动不动打仗，自然是满意了。”
从前晋国不曾踏足这里之时，草原经常发生战争。
说是战争，未免有些儿戏，五个部落，谁也不服谁，天天打生打死。
可自从晋国踏足了这里，大家都不打架了，只不过每年交些牛羊上去就能换来和平和保护。
有时候如白晓笠这等人都会想，若是人人都能知足，是否这世道会美好些？
“说起来，近些年朝廷也给我们下了任务，那些马匹都是给朝廷养的。”
“为何？”
白晓笠不解。
“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只想着平平安安把这一辈子过去便罢了，哪里会猜测那些人在想什么。”
聊着聊着，天色暗了下来。
部落首领乌蒙三回到家中，非要为白晓笠举办一个篝火晚会。
白晓笠连连拒绝，花二娘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走。
“你就别推辞了，这里的人都很好客，每每有外来人都是要办的，你可不能让我们坏了规矩。”
无法拒绝，也就只好顺从。
篝火晚会，说白了也就是众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这家贡献一只羊，那家拿出一头牛，杀了烤了，众人一块吃。
白晓笠也是第一次喝到了与众不同的酒，这里的人称之为马奶酒。
别看她是个女子，酒量确是不小，众人也是纷纷侧目，直言喝了个尽兴。
吃饱喝足，自然要继续玩。
更何况白晓笠也不是个有架子的人，性格好，还能喝酒，大家对她都夸赞不断。
渐渐的，为数不多的年轻女子走到篝火旁边跳起了舞。
在白晓笠的眼里，这些都只是晃动的影子。
她看不清，但看的很认真。
娟书琴与她相处的四年间也曾给她跳过舞，可惜她自己笨手笨脚，无法与娟书琴一起跳。
还记得，一次路过街上，被戏台子上的戏子的舞姿给迷了眼睛，娟书琴也头一次表现出了对她的占据欲望。
想到这里，忽然会心一笑。
回忆总是美好的。
待素儿好了，是否该去主动找她了？
正自想的出神，面前伸出一只手。
白晓笠愣住，随即急忙摆手。
她刚想解释，一旁的乌蒙三已经开口。
“姑娘，莫要多想，他只是邀请你一同跳舞的。”
她也没多想，毕竟她这副样貌没几个人喜欢。
可她不会跳舞。
谁想正在跳舞的几名女子也纷纷走了过来，拉着她强行站在了篝火旁。
白晓笠被动的被几个人左拉右扯的在中间跳舞。
她跳的很差，她根本不会。
可她很开心，她这么多年来，头一次从旁人的身上感受到了热情。
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缓缓涌上心头，她过了很开心的一夜。
陈素难得的没有惧怕这里的人多，而是和众人开开心心的一起跳舞。
白晓笠看在眼里，有些心塞。
她和自己多像啊。
这个年纪的她，也不曾有少年的玩伴，可自己有小青陪着，而陈素呢？
小小年纪的她，自己知道自己活不过五岁，会不会也在心里反复的想？她会不会害怕？
第二日，收整行装，带着陈素骑着酒鬼，告别了乌蒙三一家，踏上了旅途。
旅途，也是求医之路。
或者，用求仙问卜更为合适。
毕竟，花二娘不是说了？
渡厄真君，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