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戴了面纱来到墨丝轩,说明来意,没想到管事的态度怠慢,得知她并未提前约定,只说师卿乐师非是谁想见便能见的。
无奈之下,司清只能报上姓名,管事的不知真假,但也不敢怠慢,忙去通报。
片刻后,师卿乐师亲自迎了出来。他一见来人便拱手行礼,“师卿不想此生还能得见姑娘,实是在下之幸!”
司清见来人生的清秀,文质彬彬,说话也很客气,就生了几分好感,忙回:“乐师识得我?”
“在下识得姑娘,姑娘及笄之日奏的一曲,只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一舞更令多少人魂牵梦萦,在下有幸,两次都得以见识姑娘风采,不曾想今日竟也能得姑娘青睐惠顾,当真荣幸之至!”
司清还了一礼,道明来意。
这个时节,太清湖每到晚上,湖面上花灯游船,乐声不绝于耳,司清邀了墨丝轩的乐师游湖,清风雅乐,佳人美酒,好不畅快。
苍冥长期戍边,原在洛水城也没什么至交,只是近期东方岳重视他,便有人设法亲近。
今日便是兵部尚书裴元哲设宴相邀。
这裴元哲听闻东方岳许以定南王之位都未能招降的大将军,后来只用了一个美人便使其归顺,只道此人是好色之徒。
今夜将苍冥邀至此处,请了怡红阁的“小司清”乔圆圆作陪,也存了交好之意。
虽此人好色,但其戍边十余载,在缺兵少粮的情况下,面对虎视眈眈的南焱国,还能保南境不退半分,足见此人能力非同凡响。
苍冥登上游船时也只当是游湖议事,可直到进了船舱,这才发现,居然有个女人。
看到苍冥皱眉,裴元哲有些不安,低头小心招呼:“王爷请坐。”
那乔圆圆也低头施礼:“王爷。”
苍冥对着裴元哲道:“不是要议事,裴尚书这是何意?”
裴元哲不解,不是都道王爷喜好这一口儿,他才狠心花了三月俸禄请这乐师助兴,难道是他的消息有误?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道,“下官请了乐师,不过助兴,王爷若不喜欢,打发了便是。”
苍冥看了一眼乔圆圆,“既已来了,便到了约定的时辰再下船即可。”
乔圆圆心高气傲,当年在宫中,她的身段、相貌、琴技都是数一数二,深得旧朝皇帝喜爱,不过碍于她的身份,才没提携,私下里却也没少行苟且之事。
她一直盼着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却不想旧朝一朝覆灭,连她的容身之地都没留下,虽落足怡红阁,不用做那下三滥的勾当,但到底是供人消遣的活儿计。
听闻那定南王竟然娶了一个花魁为正妻,她便动了心思,今日也算有意接近,却不想这王爷这般不识风趣。
只说让她到时辰下船,曲子都没让她弹一首,这对怡红阁的头号乐师,当真是侮辱至极。
她假意不懂苍冥之意,夹着嗓子道:“奴家为王爷献曲!”
苍冥本想这女子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安静待着,他便当她不存在,可见这女人不解他意,也没了耐心,冷冷道:“不必!”
转头对裴元哲道:“我们去外边谈。”边说边走出了船舱。
苍冥一出船舱,就见阿强和阿虎窃窃私语,二人见他出来,连忙停止交谈。
他正纳闷,便听不远处的游船上传来绕梁之音,苍冥不经意抬头,见一清俊男子抚琴,一白衣女子坐在桌旁饮酒,旁边的半大孩童吃的正香,衬着青山绿水,好一派和谐美景。
那白衣女子,化成灰他怕都认识,那半大孩童,不是阿黑是谁?
司清正吃酒赏乐,好不惬意,突然听小黄惊叫。
“尊上,你回头看看。”
“看什么?”
司清下意识扭头,身后,一艘华丽游船上,苍冥正站在一人身旁,定定看着她。那人她不认识,苍冥身后两抹身影她却熟悉得很。
下一瞬,司清就看到,苍冥的脸色肉眼可见变成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船舱窗帘拉开,一道倩丽身影映入眼帘,司清并不知那就是她今日未能得见的乔圆圆,远处看着却也很是好看。
苍冥见女人并不看他,反而看向船舱方向,便也探着身子看了一眼,正巧见那乔圆圆拉起帘子往外瞧。
司清终于转头看他,还对着他挑了挑眉,勾唇一笑……
对面,苍冥原本黑黢黢的面色变得无比僵硬……
回去的路上,司清依旧坐在阿黑赶得马车里,苍冥在旁骑马随行。
一路上,他面脸色都十分难看,阿强和阿虎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被牵连了去。
苍冥暗自生气,气他早上才给她上过药,她便不知死活的跑出来,还去墨丝轩里寻人游湖听曲。又气那兵部尚书心思不正,让司清看见了乔圆圆在场。
如此他要说些什么,那女人定会拿此事反驳于他。
他倒是不怀疑司清会真的做些什么,毕竟还有阿黑在场,可就女人那勾人模样,这次不发生什么,长此以往,又志趣相投,难保不会日久生情,也就保不准会发生些什么!
可碍于阿强阿虎都在,还有个阿黑在赶车,苍冥心里乱糟糟,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
直将司清送回了清苑,苍冥也不知如何开口。眼见司清和他告辞回去,也没邀请他进去小坐,心下更加气恼。
昨夜里那般纠缠着他,今早还给她上了药,如今倒是转头就不认人了,虽然心里不甘,但十余日后便要大婚,此时若非要进去,倒显得他急不可耐,平添了几分放不开的小气。
思及此,苍冥也黑着脸告辞。
司清纯属怕苍冥留下牵动她情绪,让她心口再疼上一回,加之昨夜太过火了,虽滋味美妙,也不能过于沉迷其中,加之已经成功引蛊,司清就没留苍冥。
回到将军府,苍冥依旧吩咐众人不许来打扰他,便将房门关上。
及至睡前才发现,因他吩咐不许人进他屋内,连床单都未换下,那抹殷红又灼的他双眼泛红,他一把将床单揪起,又嗅到了那女人身上的沉香味道……
她真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