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即将大婚的消息一经流出，所有人都沸腾了震惊了，前段日子还因为不近女色传出有断袖之癖的人突然间要成婚，而且对方还是许国公那闻所未闻的孙女儿，众人惊愕的同时又纷纷猜测许国公不是没有后人了吗，什么时候又突然多出一个孙女来了？
皇宫内，太后的紫微宫中，琴什跪在太后面前哭红了眼，边哭边哽咽道，“太后，那许家孙女是何人？为什么会突然要嫁给沈大人？”
太后有些心疼地上前牵起她，轻叹一声道，“哀家让人去打听过了，听说是许国公新认的孙女儿，唤许倾，两家已经连纳吉之礼都走过了，想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看的开些莫要因此伤心。”
琴什双眼已经是又红又肿目光，闻言，泪珠子跟葡萄似的一串一串地往下掉，“太后，琴什看不开，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忍受众人非议去他府上当个卑贱的丫鬟，就为了能够博他一眼，我做了这么多，最终却及不上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太后，我不甘心，我……”
“住口！”太后沉下脸轻声训斥，“许国公乃是帮咱们赵家打江山的开国功臣，他唯一的儿子也因此丧命，便是陛下都重他三分，他的孙女儿不论是亲孙女还是只是收养的，只要她进了许家的族谱，那就是许家的小姐，琴什，你万不可气怒之下说错话，若是叫旁人听去像什么样子？！”
琴什哭泣的动作微微一顿，委屈地咬牙强忍着，可她这般模样反倒显得她脆弱怜人了几分，太后不由得软下语气柔声低叹道，“你是哀家的女儿，这世上哪个男子不是任你选择，你为何，偏偏就看上了沈君澜呢？”
琴什轻轻抽噎着，“琴，琴什就喜欢沈大人一人，旁的男子无论再好琴什都不愿嫁，求太后做主。”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哀家不愿意成全你，但是沈大人一贯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不愿意娶你哀家也不能强迫他，如今他已然有了婚约在身，哀家更是插不得手，你就死心吧！”
“太后，不要……”琴什双手颤抖地拽住太后的衣袖，跪到地上苦苦哀求，“太后，琴什求您了，琴什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大人娶了旁人，琴什知道太后您一定有办法的！只要，只要您愿意下一道懿旨……”
“胡闹！”太后不悦地打断她，“懿旨岂是说下就能下的，何况人家有婚约在前，哀家又岂能棒打鸳鸯？这不是叫旁人笑话哀家以权谋私吗？何况朝臣的婚事别说是哀家，就是陛下，除非本人同意陛下也不可能强行赐婚，你若是喜欢太子或逸王哀家倒可以想想办法！”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后作为祖母也是有权利给皇帝的儿子做主亲事的，但沈君澜不是皇子，而是朝臣！
“太后……”琴什双手无力地落地，整个人跪爬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太后，琴什不求能做他的妻，便是为妾为婢琴什也甘之如饴。”
“你……”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琴什，你可是哀家的人，这么多年在哀家心里在眼里你便是哀家的女儿，怎可这般没有志气，就为了一个男人之前任由你胡作非为便罢，如今人家已是要成亲的人，你再到府上去像什么样子！”
“太后，琴什甘愿，”琴什哭的声嘶力竭，声音却是坚定如斯，“哪怕被世人笑话为世人所不齿，只要能嫁给想嫁的人琴什别无二话，若是太后不能成全，琴什活在这世上便没了意义……”
“琴什！”太后红着眼呵斥，“你这条命是哀家给的，没有哀家点头便是你自己也没有权利决定生死，这么多年哀家教你做人教你深宫生存之道，教你坚强，你便是这般回报哀家的教养的！就为了区区一个男人你便要死要活，你太令哀家失望了！”
琴什抬起头，跪着上前抓住太后的裙裾，哭着摇头，“太后所教所给琴什永不敢忘，旁的事情琴什都会听太后的，哪怕太后叫琴什去死琴什也绝无二话，可是独独这件事，琴什喜欢了沈大人近两年，为了成为他喜欢的样子付出了一切，如今已经是面目全非没有回头路了，只求太后成全！”
太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住摇头，琴什也挣扎着不断摇头，“琴什愿意为妾，只要能进宰相府的门，求太后成全琴什这唯一的心愿！”
太后面色苍白地看她半晌，见她执着如此，最终只能沉沉一叹，“也罢，既然你非他不嫁，哀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痛苦绝望，只是正妻之位你就别想了，哀家做不了那个主，至于妾，哀家也不能说绝对能给你挣来，哀家已经请了沈老夫人进宫，待会儿哀家便试着与她说说，同意与否全看她的意思。”
琴什立马破涕为笑，感激涕零地点头，“多谢太后，琴什愿意。”
太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摆手道，“你先下去整理好仪容，待会儿沈老夫人来了哀家派人去知会你。”
琴什这才颤巍巍站起来，道了声是，然后迈着有些跪的发麻的腿离开。
太后在正殿中等了不多时，贴身嬷嬷领着老夫人和林初意入了殿，两人朝太后行李，“臣妇（臣媳）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过了这么一会儿太后已经整理好情绪，人前又是那般雍容尊贵的模样，她抬手，“不必多礼，梁嬷嬷，赐座看茶。”
一旁随侍的梁嬷嬷躬身上前请两人落座，然后招呼了外面的小丫鬟送茶进来。
待一切都准备好，沈老夫人这才笑着问，“不知太后召见所谓何事？”大成建国之初，因着成景帝对沈君澜兄弟俩有救命之恩，沈家又是前朝有名的书香世家，不论一开始成景帝和太后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愿意与毫无官职在身的沈家来往，自从沈君澜入朝为官两年间便拜官为相，成景帝和太后对沈家的态度一开始若是三分真三分假，后来便有五分真，但是照辈分和年龄算来太后还是要年长许多，对太后的态度沈老夫人始终都是谦卑有礼的。
太后抿了一口茶，挥手摈退了梁嬷嬷等人，斟酌了一番才犹豫着道，“哀家今儿一早就听说令郎与许家的小姐定了婚事，心里有些震惊便想着找玉慧（沈老夫人的名）你进宫来坐坐，打听打听此事的真假？”
沈老夫人含笑点头，“多谢太后关心，此事的确是真的，昨日臣妇才和墨知夫妻俩走了一趟许府定下成婚诸多琐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才敢把消息传出来。”
太后早知如此，面上便没多少惊讶，笑道，“那哀家便提前在此恭喜玉慧，到时大婚之礼，哀家定然亲自前往观礼。”
沈老夫人受宠若惊道，“太后愿意亲临寒舍臣妇求之不得，先在此待我儿谢过太后厚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恭维着，坐在下位的林初意下意识蹙了蹙眉，自古以来少有天子或太后亲自参加臣子的婚礼的，太后这番厚意实在奇怪了些。
正有这番预感，殿外梁嬷嬷带着一身华服的琴什入了殿，林初意眉心一跳暗道不好，这位琴什小姐一直对二弟念念不忘，太后态度又这般奇怪，难道……
林初意能想到的沈老夫人自然也能想到，所以当琴什乖巧地见礼后，沈老夫人便笑得有些勉强地道，“许久不见琴什小姐越发明艳动人了。”
琴什羞涩满脸地福神，“老夫人过誉了，与贵府的少夫人比起来，琴什这点容貌差之千里。”
林初意勉强笑了笑，“琴什小姐谬赞。”见状，太后颇有些尴尬地然琴什落座，然后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实不相瞒，哀家今日请玉慧进宫实则还有一事相求。”
她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琴什身上，老夫人和林初意不着痕迹地相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然，沈老夫人轻笑道，“臣妇大抵知晓太后的意思了，只是眼下君澜和许家小姐已经有了婚约，就连婚书都已经交换聘礼也送上了，眼下就等着一个月后的大婚之仪，此时若是出什么岔子只怕不太合适了。”哪怕太后再怎么想帮琴什说话，但要她来提出这个话头难免有些丢面子，沈老夫人极是有眼色地主动提出来。
闻言太后面上划过舒缓的笑意，“这个哀家自然知晓，只是琴什这孩子的心思玉慧你也知道，她又死心眼儿，非要嫁给令郎，哀家也觉得有些为难你了，只是咱们同样为人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沈相的为人哀家也清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琴什若能嫁他为妾想来也不会委屈了琴什。”
老夫人和林初意双眸同时一闪，竟然为妾？
“太后，这婚事刚刚定下，君澜和许家小姐都还不曾成婚，此时就纳妾，只怕……”
“这一点哀家也想到了，大婚之前便纳妾对沈大人名声不好，索性咱们也不急，不如就等大婚之后再行纳妾，你看如何？”
太后步步紧逼，饶是见惯风浪的老夫人也一时搭不上话，见状一旁的林初意道，“恕臣媳多嘴，太后对琴什小姐的好臣媳和母亲都看的清楚，只是二弟要娶的不是别家女子，而是许国公唯一的孙女，若是刚刚大婚便纳妾，我们沈家只怕和不好向许国公交待。”
搬出了许国公，太后便有了两分为难，纳妾之事虽说简单，但对方娶的却是许家的女儿，这般行事难免会寒了许国公的心惹他不快。
见太后犹豫，琴什忙道，“那许家小姐又不是许国公的亲孙女儿，不过是个收养的，便是大婚后就纳妾许国公也不定会说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齐齐变了脸色，若说一开始沈老夫人还有两分犹豫，想着纳她做妾，经过这一句话她是彻底打消了念头，一个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顾的女子，入了君澜的府邸指不定怎么兴风作浪！
沈老夫人不着痕迹地掩去眸中的冷意，淡笑道，“说起来纳妾一事臣妇也不完全做的了主，毕竟是给君澜纳妾，若是不得他同意和喜欢，便是臣妇做了这个主，只怕将来不仅夫妻不和，我们母子也要不睦了！”
琴什脸色骤变，双手不由得握紧，这话分明就是在说沈君澜不喜欢她，她若进了府就会闹得她沈家家宅不宁，导致夫妻离心母子失和！太后笑容有些沉，但话是琴什自己说出口的，也怪不得旁人，只能顺势而下，“既然如此，玉慧不如先回去问问令郎的意思再做决定？”
“太后……”琴什一瞬间失了控，回去问沈君澜岂不是直接告诉她没有希望了，当初她被狼狈地赶出府，那般丑态谁还会愿意再要她？！
太后恨恨地瞪她一眼，迫使她闭嘴，沈老夫人仿若没看到般笑着起身，“既然如此，那臣妇就先行告退了。”林初意也跟着福了福身，婆媳俩一前一后退出了大殿。
两人一走琴什便忍不住跺了跺脚，“太后，您怎么能让他们回去问沈大人呢？沈大人一定不会同意的！”若是同意她怎么可能还在这儿恳求别人。
太后冷眼看她，“沈大人为什么不会同意？当初做下那些事的时候你就应当明白后果！沈老夫人明显就是不愿意了你还不知足！从今日起你给我老实待在紫微宫，没有哀家的允许不准私自出去！”说完她直接换来梁嬷嬷扶她进内殿去休息，顺便吩咐人看好琴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琴什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双眼通红，脸色狰狞中又带着浓烈的不甘！满是自嘲地勾起嘴角，别人给不了你的你便自己去努力，为什么要低三下四地求别人？到头来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却连个好名声都没捞到，原以为一定会帮自己的太后也决然地弃了她，若是自己不想办法还能指望谁？
琴什暗暗捏紧拳头，她不甘心，也不认输！她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什么许家小姐通通都只配当她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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