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想当首领。”齐恒道。
即使到了此刻，他依然不愿意将心意告诉张允，不是怕被拒绝，只是不想让他感到困扰。
已经欠他够多的了，既然帮不上忙了，那么至少，不要再给他添乱了吧。
“编谎也编个像样点的。”张允道。
齐恒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相对，片刻后，张允道：“我依然相信我的直觉，你没有背叛我。”
齐恒怔怔地看向他。
“但你却想杀了杨世泽。”
张允声音中的冷意，让齐恒回神。
“他是我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人，你想杀他，比直接要我的命还严重一百倍。”
齐恒心中苦涩。
“看在你为我们复仇，又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帮忙守护基地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云泽基地从此再无火神，下次见面，你我是敌非友。”
齐恒的心更痛了，张允居然不杀他，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难过！
看着面前人冷漠的神情，齐恒知道自己再无机会了。
“对不起，还有，尽量不要再让你身边重要的人觉醒异能和晋级了。”
齐恒最后给他传音了一句，转身寂落离去。
张允一愣，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
异能者榜单上面，排在第三位的火神，后面的归属基地忽然从云泽变成了“无”，这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一阵波澜。
当初云泽基地向首都开启复仇之战，火神绝对是战场上最靓的那个仔。
大规模群攻技能一放，直接完成区域清场。
子弹射到一半都自动融化成铁汁了，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可以说，火神在那一战中，一战成名！
然而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竟然离开云泽基地了！
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委，但这并妨碍其他基地的人们想拉拢他加入他们的势力。
一时间，星网上全是寻找火神的信息。
……
云泽基地某个病房里，罗秀琴睁开了眼睛。
“妈！”齐月连忙走过来。
“月月，听妈说，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一定要联系首领，让妈见他一面。”罗秀琴一把抓住女儿的手道。
“妈……”齐月眼里泪水打转，“今天刚收到消息，火神离开云泽基地了。”
“峰哥帮忙打听到的消息，火神当初异能觉醒的时候，浑身被火焰灼烧过，变得面目全非，所以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他的眼睛也看不见了，也没办法说话了，全靠精神力感知外界，后来精神力进化到3阶，才开始用精神力传音跟别人沟通，云泽基地里，会用精神力跟人沟通的只有一个……火神，就是哥哥……”
“峰哥认识的那个人帮忙打听到了内部消息，说火神是因为犯了错被首领逐出基地的。”
齐月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罗秀琴抓着女儿的手，一面心如刀绞，一面却又骄傲自豪。
她心疼儿子竟然受了那么多罪，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是怎么抗过来的啊！更自豪她的儿子，竟然是一直守护基地的第二位战神！
“小月，快帮妈找你哥哥……”罗秀琴哽了一下，才道：“你哥被首领逐出了基地，是他做错了事该受的惩罚，但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离开。”
“他从小就爱钻牛角尖，现在正处在人生的岔路口上，一个想不通，就会走错路！”
“首领放过你哥已经是仁至义尽，妈没脸求首领收回命令，只能陪着他一起离开，不管他在哪里，妈也得找到他，陪着你哥，开导他，把他给领回正途上去，你哥已经走错一次了，不能一错再错了啊！”
齐月哭的更厉害了，“妈……”
“阿姨，我大哥是耀阳战神的手下，我这就联系他，让他帮忙查查火神的去向。”
王峰说着，就拿出通讯器，片刻后，他道：“阿姨，已经打听到了，火神还没离开基地，现在在东湾区一个小宾馆里暂住。”
罗秀琴感激的点头，她握着王峰的手，和女儿的手放在了一起。
“以后妈不在，你们两个要好好的，月月，两个人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你要学会包容理解小峰……”
齐月哭着点了点头。
“小峰，你是个好孩子，月月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被我和她哥哥宠坏了，请你一定多担待着她点。”
“阿姨放心，我会比你们还宠她！”王峰立刻道。
罗秀琴一边流着泪，一边却又忍不住微笑，“傻孩子，还叫什么阿姨？”
王峰眼圈一红，“妈！”
得知儿子的下落，罗秀琴交代了女儿女婿一番后，就拔了输液针管，匆匆拿了些行李，赶往王峰所说的那个宾馆。
表明身份后，又好说歹说的，求着宾馆的主人带她找到了齐恒落脚的房间门口，敲响了门。
没听到声音，罗秀琴慌了，连忙用力敲门。
敲门声这么大，里面的人也没有回应，宾馆老板也有些慌，连忙拿去楼下拿出房间卡，刷开了门。
明明快要入冬了，房间里却干燥又热乎。
罗秀琴快步走了过去，掀开床上那人的头盔，看到那只剩头骨的人时，骇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啊啊！”跟她一起进来的宾馆老板，吓的尖声大叫退出了房间，“救命啊！鬼啊！”
罗秀琴听到他的叫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站起来，帮儿子把头盔带上，转身对宾馆老板道：“你，你别喊，他不是鬼，他是我儿子，他是火……大好人，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宾馆老板惊惧道：“不管他是什么，你赶紧带他离开！他在我这住了半天钱我也不要了！你们快走！让人知道我这里住了个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人，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罗秀琴听他对儿子的描述，心里一阵难过憋屈。
他是火神啊！是基地曾经的守护神！
可如今，却被人弃如敝履！
罗秀琴想到儿子独自生活的这些年，心中该多么的痛苦煎熬，她就自责极了。
她强忍着泪意道：“是是是！老板你别生气，我这就带他离开！”
罗秀琴去外面花贡献点找来了担架小车，请人帮忙把儿子抬上去。
齐恒一直没有动静，似乎陷入了昏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罗秀琴不敢解开儿子的作战服检查，只能强忍着，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时，再给他检查身体。
罗秀琴带着儿子在东湾区租了一个小单间。
齐恒的肋骨断了两根，腿也断了一条，不知道是谁打的。
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个骨架，看起来就像是医院里的人体骨头模具，只有头骨和胸腔本该是人类心脏和大脑的部位各有一团光芒流转的红色光球。
罗秀琴不敢带他去找医生，齐恒这个样子，也没人敢给他看病。
所幸，齐恒的骨头每天都在缓慢的自我修复，罗秀琴就这么守在儿子身边，每天用干净的湿毛巾给他擦拭那些仿佛里面流动着红色岩浆般的骨头，一刻也不敢离步。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齐恒终于恢复了意识。
意念“看”到了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母亲，齐恒已经枯死的心微微跳动了几下。
“妈……”
……
“什么？你把齐恒打了一顿？”
基地的首领住处，卧室的大床上，张允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看向身边的杨世泽。
杨世泽双手枕在脑后，道：“他差点害死你，不能就这么便宜他，打一顿算轻的，要不是你发话只是把人放逐，我就……”
说到这里，他声音顿住。
想到之前自己去齐恒住处搜查时，在他家中发现的一个带锁的房间。
房间的墙上，贴满了张允各种角度的画像，还有各种张允形象的手办，玩偶，等身抱枕和十几样张允从前淘汰了的旧物！
亏他还一直把何阳当做头号大敌，万万没想到，张允身边还潜伏着这么一个老六！
杨世泽心里怄的不行，偏偏他又不能跟张允实话实说，只能找正主出气了。
他可没有欺负人，“切磋”地时候都把实力压制在七阶的。
张允看着小气的恋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打就打了，我也挺想凑他的，莫名其妙的出卖我们，还浪费了东洲两发激光卫星。”东洲的卫星现在已经落到了张允手里。
之前激光攻击主角，系统自动耗费杨世泽的气运破解卫星权限，并且把它掌控住了。
不过它随后就和张允一起被瞬移进了那个生命核心形成的小岛上，和外界断了联系。
齐恒能带着云泽基地的人灭了叶辉老巢，还能全身而退，多亏了卫星权限被系统拿下了。否则，让东洲的激光卫星发射，云泽基地就算没有全军覆，也要损失惨重。
杨世泽笑着将他拉着重新靠在自己怀里，“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得到世界核心，也不会因祸得福双双晋级九阶，所以我都没下重手。”
“嗯。”张允想到齐恒临走前对他说的话，对杨世泽道：“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他因为觉醒异能毁容了吗？估计是因此对异能产生反感了。”
张允隐约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可他自己就是异能者，从觉醒到九阶，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原着里杨世泽也是九阶雷系异能者啊，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齐恒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说到这，张允又有点奇怪，明明按照原着，杨世泽应该在三年多前就觉醒异能的，可现在末世到来都快六年了，他依旧没能觉醒异能。
异能觉醒和进化不一样，进化者身体进化，都是在十分危急的生死关头爆发进化的。
也就是说，就算你不是被丧尸追着跑，把你丢进一个濒死的模拟环境里，你在被逼到极限的时候，就有几率进化。
云泽基地正是根据这个原理，设置了专门的激发潜能课程。
但异能觉醒不同。
张允之前让人调查过很多异能者，他们都表示自己是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的觉醒了，完全没有规律可寻。
就像是上苍随机挑选了一些幸运儿一样。
所以，觉醒者经常被称为命运的宠儿，是人人钦羡的对象。
张允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齐恒的话，加上杨世泽迟迟不觉醒，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如果真的是运气好的人才能觉醒，那杨世泽这个气运之子没道理不觉醒。
那么，一切是否真的同齐恒所说，觉醒异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系统，异能会对觉醒者的身体造成损伤吗？”
“这个……因人而异吧。”系统语气含糊道。
张允微微皱眉，“你是不是有事情没告诉我。”
“呃……”系统犹豫了一下，才回道：“涉及到天道，本来不该告诉你的，不过以你的才智，随便调查一下也能推测出来，我直接告诉你，也不算违规。”
“你也知道，这个世界是被异世界的生物入侵了，如果异界生物杀死杨世泽，吸收了他身上的生命核心，这个世界的天道法则就会被别的天道法则取而代之。”
“本世界的天道为了不被取代，它会自发的启动某些保护程序。比如，随机赐予这个世界的生灵改变法则的能力，以增加人类一方的实力。”
“只有神和神灵祝福的人才可以使用改变法则之力，普通人的肉体和灵魂没有经过无数淬炼洗礼，也没有神的祝福庇佑，根本不具备改变法则的资格，强行催发使用，会给他们的心灵和肉体都带来无可逆转的损伤。”
“摧动的法则之力越是强大，这个损伤就会越严重。”
“异能者，并不是什么幸运女神眷顾的宠儿，而是被这个世界的天道所选中的殉道者。”
张允心神俱震，“怎么会是这样……”
“六阶以前，还好一些，甚至，减少异能使用或者直接不用，身体和灵魂的损伤还可以慢慢恢复，一旦晋级七阶以后，力量就是从凡到神的蜕变了，损伤将再无法逆转，直至死亡。”
系统道：“天道是不会强逼他们晋级的，异能者一开始觉醒时，只是会产生微乎其微的影响，但随着异能使用次数增加，异能等级就会快速提升。每提升一阶，对身体或者灵魂的损伤就会增加几分，这是天道给异能者们的警示。”
“一般情况下，不是极度渴望力量的人，是无法晋级七阶的，因为他们知道，那个代价自己承受不了。”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原着里，异能者数量如此之多，几乎大半初期活下来的异能者都晋级了六阶，但晋级七阶的，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百位的原因了吧。”
张允明白了。
正是因为有其他的高阶异能者在前面顶着，事情还没有糟糕到最后一步，所以六阶的异能者们，选择了压制自己不去突破。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人类中每次有七阶异能者陨落，总是会有一波新的七阶异能者出现，七阶以上人数的数量，始终保持在一个较为稳定的数值。
这很自私，也很现实。
想到云泽基地的十多名六阶，之前一直卡着没有突破，却因为他和杨世泽的失踪，一夜之间，全部晋级。
张允忽然想哭。
“他们……都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