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曦朵听到有人的声音，委委屈屈地抬眼去看，只见一堆血人里，有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有活人？
哼！她才不管有没有活人，满车的金银珠宝都没了，她才不要跟他说话！
她吸了吸鼻子，凶巴巴地瞪着他看。
血人堆里的人悄悄打量着她，越瞧，越觉得她奇怪。
外面有兵匪，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小姑娘穿的是过膝黑褶裙，露出白玉藕节般小腿，身上的衣服绣着紫色的奇怪花纹，手脚戴银铃，脖子上也戴着银制的首饰。
穿着打扮与南疆人相似，难道这小姑娘是南疆人？
猜测到此处血人突然激动起来，他想扼住她的脖子，严刑拷打她潜入鄢梁的目的是什么？
可隐隐作痛的伤口，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他现在是戴罪之人，为鄢梁铲除异己，保护鄢梁的百姓，已不是他的职责所在。
这天下是谁的，他都无所谓了……
血人无声地笑笑，讥讽至极。
卜曦朵见血人在笑，还笑得如此无助，莫非是觉得自己不会救他一命，所以心灰意冷了吗！
其实没钱，她也可以要人嘛！
浑身是血，身受重伤也没关系，她都不嫌弃的，反正她也是一个人，多几个人陪她，也不会整天闲着。
她进马车后，探索到的气息十分微弱，这几个血人是熬不过今晚的，这荒郊野岭的，如果自己不出手救他们，他们就必死无疑。
卜曦朵定了定神，走到埋头不语的血人身边蹲下，将揣荷包里的野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她伸出手指，理了理血人脸上的头发，他的头发混着血液贴在脸上已经发硬了，此刻的他看起来狼狈又不堪。
理了几下，注意到血人的视线紧紧缠着自己，唔…血人全身都脏，就这双眼睛好看，让她忍不住想起月亮山的星空，深邃神秘而又明亮。
想到家乡，她的心就一片柔软，对这血人也温柔了许多，她笑眯了眼，亮出小白牙，说道：“这果子就剩一个啦！可好吃了，我这几天都吃这个，都吃上瘾啦！”
嘴里被硬塞了一个果子，血人想装死都不行，他越发觉得心里苦，落入到这般田地后，还要被一个小姑娘给欺负，他生生咽下心里的不甘和愤怒，抬眼去瞧她。
缓缓睁开眼，粉嫩雕琢的小姑娘正笑靥如花地望着自己，一双媚眼含秋似水，缱绻山月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他想这小姑娘是真干净，眼是雨后天空干净澄明，笑似冬过初春灿烂明媚。
小姑娘纯洁无垢，衬得他倒是肮脏不堪。
真想毁了她。
血人平淡无澜的视线下暗酿着谁也不知的疯狂和汹涌，他缓缓垂下眼眸，轻轻一咬，野果的酸涩和蜜甜席卷了他的口腔。
守在他身边的卜曦朵见他吃了，更加高兴了，追着问：“野果好吃不好吃？”
血人斜了她一眼，不过是山野果子罢了，有这么稀奇吗？
他只咬着果肉，并未答话。
卜曦朵见他不理会自己，便又凑近几分，问道：“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