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愁手边缺个沙包呢，你上赶着是吧。”
沈望希拿起车上的抱枕就往某人身上砸，砸一次不解气，又砸了五六七八次。
小赵端着咖啡在狭小的空间内到处躲藏，“小姑奶奶啊，我就问问，你不想说就不说嘛，我手臂还流着血呢，疼...疼。”
疼个屁！
根本没碰到他的手！
沈望希平定喘息，喝了一口咖啡，“我说了，他们离不离，分不分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爸一个妈，难不成还能给我多出来一个不成。”
“那还真不一定。”
小赵真恨自己不过脑子的嘴，没等他呼自己的巴掌，沈望希的抱枕攻击又来了。
“我不认，我不认他们能杀了我啊。”
沈望希又打了两下，无意间看到包厢玻璃内沈年业疑惑地望过来的目光，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
小赵把咖啡盖与车顶持平，确保手里的液体不会撒，不怕死且不死心地又问。
“那你为啥啊？”
沈望希怒火中烧的瞪了他一眼，系好安全带，道：“开车，开车了我告诉你。”
“开车？去哪儿啊，回学校啊？我跑好几里地送你过来，你不关心也要看看结果吧。你还没成年，你也不问问自己跟谁。”
小赵尽管这样说着，还是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问了一句：“去哪？”
话问出口，下一秒抱枕就怼上脸颊。
“问问问，问个什么！你先开出去拐弯找个地方停下不就行了。你再问我就跑去跟人家说我跟你，我让你领养我，天天去警察局告你家暴亲妹妹。”
……
“开车呢，等会再打。”小赵拿下扔到方向盘上的抱枕，轻轻地放回沈望希的怀里。
小声地嘀哩咕噜：“还家暴，也不知道谁打谁。我敢还手吗，有余地还手吗？”
“嗯？”
“开车开车呢。”
沈望希无语地收回目光，看着倒车镜中的自己，头发被揉得一团糟，两眼通红，活脱脱一个女鬼投胎。
好在身上的迷彩服挽回了几分形象。
她看着倒车镜，突然泄了气，小声道：“我只是有点委屈，不止是替自己，也替我妈。”
小赵一顿。
等红绿灯的间隙伸手摸摸少女的脑袋，很是轻柔，满是安慰。
“我和他们说你送我去学校了，他们会把结果发给你，可我还是想看看。你找个位子停下，陪我等一会儿吧。”
放软的声音像极了受伤，缠着绷带小白兔，可怜巴巴的望着你。
小赵温声地应道：”好，我陪你。“
红灯倒数着，这一刻，只有它在显示着时间的流逝。
在它变绿之前，小赵本以为会一直温情下去，没曾想到在变绿的前三秒，听到了沈望希警告的声音一丝不差地蹦进耳朵里。
“你再敢摸一下我的头试试！”
下意识的，小赵收回了手。车子也随着发动。
这么还没到二十一天就形成了下意识反应了呢，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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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将车停在拐角处的临时停车位上，坐在车里小口小口喝着咖啡。
咖啡减少的同时也充分体会到了时间的流去。
“你怨你爸爸吗？”小赵突然出声问道。
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想知道少女的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每一次都会收到模棱两可的回答。
并不确切。
沈望希望着远处毫无人流来往的饭店门口，道：“你好像问过这个问题？还是我记错了？”
两个人神同步的喝了一口苦涩，谁也没说话。
沈望希咽下后，冰冷的液体顺着食管进入胃部，好似给头脑带来了一瞬间的清醒。
她停顿了下，道：“开始是怨的吧，也可以说有一点点的恨。但看着他的腿，看着他的伤，看着那天晚上他神志不清的样子，突然间，那一点点的狠消失了。”
“怨念也缩小了。”
“或许是想明白了，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最好的决定，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换做你，换做我，都会像他一样。”
“所以，不怨了。”
“他这十多年，间接的救过多少人、救过多少家庭，也许冥冥中也保护过我，所以，不怨了。”
“他是我爸，再这么下去也挺没意思的，倒不如和平常父女一样。”
沈望希的眼睛盯着一处，这段话不知是给旁边的人说的还是给自己说的，大概，都有吧。
小赵看着她。
他实在想不到从小到大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少女才会这么的通情达理。什么顽劣，什么乖张？
还不如真的像说的那样呢。
这段话，这一系列的话，他可以想象到以前少女是怎么独自坐到深夜，抬头对着月亮倾诉。
她没有别人可以说了，只有自己。
小赵手里的纸杯险些掉落，他想说什么，便听到少女抢先一步开口。
“出来了。”
沈望希看着饭店的大门口，看着从里面出来的人，看着他们走过马路，看着他们进入大楼，至始至终，她一直视线跟随，没有再说过半句话。
这让小赵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也闭上了嘴。
良久之后。
他们从大楼里走出来。
没有五分钟，安静的车内回响起一声突兀的铃声。
沈望希抿抿唇，说：“什么结果。”
坐在驾驶座的人，看着她，慌乱的把咖啡放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要递给少女，却被她拒绝了。
“说了你转达，我只听。”
听见和看见对于沈望希来说是不一样的，最起码和当时说的不一样。
小赵收回手，手心里出了黏腻的细汗，指纹解锁婕拉好几次都没有打开，最后还是密码给打开了。
“离了。”他道，“你跟着妈妈。说，等你放学后商量一下，如果可以还和之前一样住在一起，如果不行，你爸就把楼下的房子租下来，他自己住。”
……
沈望希笑了。
她将被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含在嘴里咽进肚中。手去扯安全带，卡上卡扣后张嘴说道。
“我藏手机教官惩罚我的指令我还没认呢，走吧，送我回学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