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拉蒂几人快要急疯了。
分派山洞的时候,六组是隔了一定的距离的,等维尔拉蒂他们得到通知相继被兽人们护送回军舰上,言诺等人早已经被押到房间里了。
但言诺他们涉及的可是谋杀、叛乱等重罪,尤其谋杀的对象还是在场的所有内院学生,带来的影响又怎么可能是人走了就轻易被揭过去的呢?
大厅的气氛一直低迷着,一些雌性口里大骂着言诺八人,一些则后怕得低声哭了起来。
兽人们虽然还是心思各异,有想要相信言诺他们也是被陷害了的(克洛艾班的死忠粉丝),有对他们大感失望的(中间派的),也有经历雌性们的哄乱和言诺等人的阴谋后对雌性感到绝望的(悲观主义),还有想着怎么才能说明自己和言诺等人是没有关系的(玛里亚组的兽人),但面上他们都是脸色晦暗的沉默着。
这时候,作为现在身份最高又与克洛艾班级有仇的金剑班一回来,那些忿忿不平的雌性们自然就有如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用前所未有的热情朝几人围拢过去,然后也不给维尔拉蒂等人开口的机会,就七嘴八舌的把言诺他们坐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个遍。
当然,说的都是变兽们,亚兽们都分散的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其实论恨意,亚兽们丝毫不比变兽们少,他们身为亚兽,甚至比变兽更加的娇惯,只是哪怕他们现在是恨毒了言诺八人,他们也不会去跟维尔拉蒂他们说言诺他们如何如何。
别以为这是什么盲目的团结,至少那还能说明他们有着某个坚持,可惜他们还没那觉悟,只不过是因言诺八人中没有一个是变兽,代表的就是亚兽的形象,即便他们根本和言诺他们做的事无关,但一旦捅出去,所有亚兽的声誉都会因此而大受影响,说穿了,就是怕自己受到影响。
如果不是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他们压得住的,恐怕他们会想尽办法把这件事遮下去。
维尔拉蒂等人听了前因后果,自然是又气又恨,感情他们差点被害死还是言诺他们惹来的祸?
但这事背后牵扯太深,涉及了克洛艾,还关系到三大中心城市,又有诸多地方透着明显的疑点,就是他们再恼恨言诺等人,以他们谨慎的性格,也是不会对此发表什么带有个人情绪色彩的评论的。
毕竟他们的身份具有一定代表性,说出的话很容易就被引为杌力系、甚至杌力系院长梅若·卡塞尔的态度,一个闹不好,就可能被有心人算计了,说是圣斯赫学院或者梅若·卡塞尔对克洛艾有所不满。
但不得不说,罪魁祸首得到报应,从高高在上变成过街老鼠,他们心里还是痛快的。
不过很快,这痛快就变成了深恶痛绝了。
和许仁一组的博拉比维尔拉蒂他们后那么一脚回到军舰上,以至于他还没能及时开口,就看着维尔拉蒂几人被那些雌性围了个水泄不通,等到那些人说完,这才有机会把许仁并没有和他在一起,而是被格拉斯带到前线去支援了的事说出来。
维尔拉蒂几人骤觉眼前一黑。
维尔拉蒂抖着手指着博拉,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娜也忍不住发了脾气,“你是怎么看着安雅大人的,我看你平时做事最稳重,才让安雅大人到你那组,就是想让你照顾好安雅大人,结果,你竟然让安雅大人去了前线!”
这声音过大,以至于饱含怒气的质问令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短暂的寂静后,惊呼声和倒抽气声就此起彼落的响彻整个大厅。
他们就算大多没去前线,但回军舰上的时候可都是看到了下面魔兽大军的数量的,那还是不算前面和后来死的,那数小时前的前线情势有多凶险就可想而知了。
而那个娇小脆弱得让人怀疑是不是一个风就能吹跑的杌力系首席竟然去了前线?
博拉低着头,一脸的悔恨的沉默着,并没有为自己做辩解,然而他不愿意开口,却有人先站了出来。
“安娜,你这可就是发脾气发错人了。就是博拉有心看着你们首席,那也得让他看得住的,人家那可是杌力系首席,他做出什么决定,博拉一个小跟班能起什么作用?说起来,你们杌力系的首席倒是最聪明,我们都被安排进山洞的时候,只有他特立独行,一定要跟着格拉斯大人一起,结果果然是格拉斯大人身边最安全。”罗拉阴阳怪气的说道,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指许仁贪生怕死,故意粘着格拉斯,是想要得到格拉斯的贴身保护。
他就是看不得许仁好,看不得许仁和格拉斯走近,看不得许仁将会因为去前线而被所有人赞捧,只想着怎么把许仁的功绩抹掉,却忘了场合。
这歪曲事实的言论把博拉气得红了眼,也惹怒了金剑班和所有变兽,不过这次他们都没来得及愤怒,格拉斯那组的非机甲系兽人们就先一步满脸怒容的站了出来,对着罗拉怒斥道,“罗拉,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安雅大人不顾自身安危坚持要去前线的原因是什么,当时就在我们组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这些兽人早就恨不得把这件事拿出来大肆宣扬一方,让所有人都知道杌力系的新任首席是一个多么才德兼备的雌性,只是之前因为发生言诺等人的事,气氛不对,他们没有开口的好时机,总不能人家刚被揭露阴谋,他们就去说另一个雌性多么的伟大之类的话吧。
可现在听着许仁的大义却被罗拉诬蔑成使性子,他们如何还能沉默下去?
“当时谁知道后援能及时赶到,安雅大人和去前线的机甲系勇士们哪个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你说出这种话,是把抱着为你们而去牺牲的人置于何地?”兽人们失望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
“而罗拉你当时在做什么?躲进山洞里,连吭都没吭过一声,而你还是我们组仅有的医疗后援!”
“保护雌性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是要对你的行为指责什么,可是,在我们兽人为了保护你们雌性而拼上命的时候,你们谁想过前线的机甲战士们也需要拯救、需要协助?是安雅大人,安雅大人说,‘我们都进了山洞,如果前线的机甲出了问题,那怎么办?’”其中一个兽人更是红着眼睛,哽咽得几乎无法言语。
“哪怕这只是一句口头的挂心,也会让我们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而安雅大人不仅说了,他还主动要求去了前线,而你……你现在竟然……”
那兽人再也说不下去了,宽大的手掌捂着脸,哭了起来。
谁说兽人流血不流泪?
他们也是人,也是和这些雌性相仿年纪的学生,他们也会感动、会伤心、会难过、会委屈。
这个兽人的情绪感染了整个大厅的兽人,就是站岗的军人、面色阴沉的弗莱迪·肯特等长官也露出动容之色,而雌性们包括金剑班在内,看着痛哭流泪的兽人,都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在危险的关头,兽人们都选择了用他们的身体挡在了他们的前面,把他们藏在最后,可是他们却谁也没有想到兽人们也和他们一样年轻,也和他们一样会惧怕死亡、会需要帮助的,可他们却连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都没有去做或不肯去做,只一味的想要被保护着。
原本就愤怒的格拉斯组兽人们更是一脸的毅然,集体声讨罗拉之余,并语气坚定的表示,“安雅大人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未成年雌性!没有之一!”
有激动的兽人直接指着罗拉的鼻子骂道,“而你则是我见过的最让我恶心的雌性。”
罗拉根本感受不到那个兽人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被抨击了,还是被所有的兽人,这巨大的屈辱让他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紫。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兽人们竟然会攻击他,雌性们间的恩怨向来是雌性们自己解决,兽人们是不会插口也不会插手管的。
他却不想想,以前是什么状况,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以前兽人们不插手雌性们之间的事,是因为那都是雌性们间的一些小纠纷,也就是斗斗气,拌拌嘴,兽人们要是参合进去了,那成什么了?
可现在不一样,许仁是大义的代表,是给予兽人们付出生命的牺牲精神回复的人,罗拉这时候污蔑许仁,不是找死吗?
罗拉又气又怒又委屈又不甘,一泡热泪含在眼眶里转了两圈,落了下来。
没有兽人同情,要是换个地方,换个场景,或许还有兽人会怜香惜玉,可在这个时候,兽人们只会更加觉得罗拉毫无悔过之心,对他只会更加的厌恶。
机甲系的兽人们在放置好自己的机甲后,也陆陆续续来到大厅,领头的就是西京,他们还带着兴奋的劲头,结果一进大厅,就被这安静到诡秘却又透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吓了一跳。
“额,这是怎么了,开批斗大会吗?”西京干笑道,“对象还是个雌性?”
离得近的一个机甲制造系兽人就把事情简单的给他们说了下,结果,当他把罗拉所说的话重复一遍说完后,就发现那些后进来的机甲系兽人们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巨变,甚至,他好像看到了一团滔天怒火在这些兽人们的背后熊熊的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