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顾少卿不在，这一次带领着女孩子们来拜码头的，自然也是锦亭说的算的人物之一。
顾家的社会关系相当复杂，一个诸如锦亭那样的销金窟想要长盛不衰，肯定是江海多方人士共同努力的结果。
“顾总，这位是？”重要人物是个短发的女人，她简简单单的穿着一身薄荷绿的小西装，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活力四射，自来熟的跑过来拍着顾景玉的肩膀，一双丹凤眼含笑瞥我：“是个美人呢，你新的猎艳对象？”
顾景玉还沉浸在与我刚刚的话语之中，也有可能是老情人的相遇让人头痛，所以只是神情恹恹的将她挥了开来。
“就算是的话，估计也要被你这样的评价吓跑了吧。”我笑着接过了这位英姿飒爽小姐的话尾，心中一根微妙的弦紧绷了一瞬。
尹胜男。
我曾经是见过她的，那个时候我还作为白凤凰挥金如土前呼后拥，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如登天。
而且不止一次。
虽说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可是那个时候我的模样和现在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改变，要是万一被认出来的话，那才是真的糟糕。
可心中越是没底，我脸上的笑容也越加甜美起来。
样貌临时改变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只好通过截然相反的性格，让她即便心中有疑惑，也只能当做是曾经见过非常相似的人，不会投入太多的心思观察。
在来顾家之前，我就已经预料诸如此类的事情迟早会发生，只是想不到来的这么快罢了。
尹胜男大概没想到我作为顾景玉的情人还如此落落大方，打量的眼神不加掩饰：“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有吗？”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也许因为我是大众脸也说不定？”
尹胜男很识趣的垂了眼睛，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加纠缠，转而同顾景玉笑道：“你这个小情人与众不同，我还挺喜欢她的。”
“说正事。”顾景玉爱答不理的看了她一眼。
房间中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五六个美丽动人的女人等候许久了，见顾景玉直接说到了正题，连忙一个个殷勤的凑了过来，唯独将我和尹胜男这两个闲人隔在了一边。
我当然是很不愿意和尹胜男有什么话题的，这会儿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到些许莫名的尴尬。
她似乎自从觉得我眼熟开始，就一直在思考我究竟很像她见过的谁。
我怕就怕她想起来，赶紧努力的将话题移开：“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锦亭和星空娱乐之间是这样的关系。”
尹胜男看了我一眼，神情仍然是沉思的模样，不过不耽误她回答问题：“都是顾家旗下的，彼此之间肯定有往来，你也知道锦亭的女人是出了名的格调高，其中不少都是星空娱乐的预备役明星。”
正当我找不出第二个话题来的时候，一个妩媚的女人嬉笑着对尹胜男招了招手：“尹姐，快来帮我们谈谈合同的问题。”
“来了来了。”尹胜男对着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可离开的背影也是松了口气的。
一个顾景玉的小情人和锦亭的第二把交椅，完全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我凝眸注视着她镇定自若的离开，发现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会议室里忙的热火朝天，我则偷偷地跑到门外站定。
假如说上午我想起顾少卿是因为沈茉莉的话，那么现在我则是不得不打这个电话。
尹胜男是锦亭的人，那么自然而然也算是顾少卿的手下。
她要是发现我有什么不对，理所应当的，顾少卿也很快就会知道。
为今之计，只能是尽量的讨好顾少卿，让他心存狐疑之后再谋而后动了。
这一次，电话很快被人接通。
我背靠着会议室的玻璃门，可以听到其中喧哗的声音小了下去。
顾少卿性感的声音似笑非笑的从手机中传来：“谨言，午餐味道如何？”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语气，可是莫名其妙的叫我听出了不妙的意思。
说起来明明是我和顾景玉先到一步，否则也不会这么巧的撞破了他和何染的奸情。
于是我很吃醋的反问：“那你呢，与何染小姐的午餐还算愉快吗？”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
会议室中尹胜男压低了的声音不偏不倚的透过我特意留出的门缝，钻进了我的耳朵。
“顾总，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小情人……她很像一个人啊！”
我的心神立刻被这个话题吸引，举着手机尽可能的侧过头去，正大光明的偷听。
顾景玉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意外，思索着问：“你说的是谁？”
尹胜男答：“我也可能是认错了，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可我真觉得她和那个人长得太像了，而且年龄也对的上，但是……我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还是死了好多年的。”
顾景玉一改原本恹恹的情绪，谨慎的压低了声音：“究竟是谁？”
尹胜男是拿不定主意的口吻，犹豫着开口：“白家有个女太子，你听说过吗？”
“白凤凰……”
“白谨言。”
两个截然相反的声音同时响起，叫我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会议室的门既然没有关好，那自然就是不隔音的。
里面突如其来的寂静，即便是隔着房门，我都能察觉到那如影随形的两束目光。
随后才意识到了这两个称呼中不同的含义，心中狂跳之余赶紧装出一副刚刚回来的模样，随手推开了房门，对着里面如临大敌的二人笑了笑，伸手指着手机做了个口型：“不好意思有些事情。”
我本以为顾景玉会做贼心虚，可是他并没有。
不同于以往总是嬉笑怒骂，这一次他眼眸沉沉的锁定了我，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而尹胜男自打我认识她那天起就是个人精，这会儿完全装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拉着身边一个小姐妹哈哈笑着：“你看这条款，除了星空娱乐之外，哪里都是不可能的……”
越是这样，我表面上笑的更加灿烂，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顾少卿已经察觉到了我这边有人，不过这个时候我除了公司之外无处可去，他也并没有当一回事，笑着对我说：“关于何染，你有想问的问题吗？”
我状若无事的转过身去，伸手无意识的在大理石桌面上画着圈，漫不经心的跟着笑：“有代价吗？”
“有。”顾少卿的声音中夹杂了两分不易察觉的正经：“作为交换，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有再次失控的趋势。
要不是确定尹胜男身上不可能带着监听设备，我都要怀疑那两人刚刚的谈话是不是已经被顾少卿听了去。
好在说谎一事上，我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了，当即笑眯眯的回答：“不如你先说出来，我看看够不够公平。”
“那么第一个。”顾少卿没有和我打哑谜的兴致，直接了当问：“你和秦当归，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话音未落，我已经默默的在心中松了口气。
关于我和秦当归之间的关系，是我成为白谨言的时候就已经精心构思过的谎言，并且已经骗过了顾老爷子，理论上应该无懈可击。
“我和秦先生自小相识，虽然谈不上两小无猜吧，但也是缘分不浅呀，后来他听清晖道人说顾家气势不旺，有衰落的迹象，才想起了我这么个八字……”
顾少卿开始还沉默的听着，很快开始不耐烦：“白谨言，我要听真话。”
他说这话时候语气笃定，好像一眼看穿了我的谎言。
我眼下正心烦意乱，对此很是无可奈何，只好言简意赅的回答：“关系还算不错，但是并没有奸情存在，这个回答怎么样？”
“还行。”顾少卿忍不住的轻笑：“我问你这个，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秦当归昨天晚上和他那小师妹去了夜色会馆，结果在那里惹了不该惹的人，为了护着他那小师妹，现在重伤住院了。”
随着顾少卿一字一字的叙述，我握着手机的力道一点一点加深。
无法控制的，脑海中全部都是属于我和秦当归的过去。
在我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是个与众不同的存在，把我衬托的很是泯然于众。
我还记得他少年时白衬衫牛仔裤的清爽随性，喜怒哀乐总是分明，任何人和他相处都能轻松愉悦，除了心怀不轨的自己。
大概是因为他在我心中总是高高在上，所以听到他重伤住院，叫我一时之间难以想象。
顾少卿说完情况之后，很不自然的沉默了许久，像是在给我足够的反应时间，让我可以收拾好自己混乱的心情。
这一直是我拿顾少卿没辙的地方之一。
他没有猜到我的身份，却总能很准的命中我的心事。
就如同眼下，他过了一会儿才笑着问我：“还难过吗？”
“……还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