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季明德，季默原本是想打电话给冷墨问一下，但转念一想，他等会就回来，便作罢。
放下手机，转身扫到被她手忙脚乱搁到一边，呈四十五度角卡在沟壑不平被褥里的笔记本。
真是罪过。
赶忙爬上床，捡起，给它调好，坐好姿势，继续观看她才看了五分之一的电影。
“Ifyoulikeme，Idon'tlikeyou.”
“扣扣扣——”
有了季明德这个前车之鉴，季默看的没那么投入，几乎是一听到敲门声，立马扭头。
看到来人，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我可以进来？”陈辞问，总是孤寂的眸仿若一颗星遇见了另一颗星，熠熠生辉。
牛仔外套内搭白t，又潮又青春。
感觉几天没见，他帅了不少。
季默不免多看了他两眼，笑：“嗯，进来吧。”
陈辞闻言，嘴角弧度上扬了下，拎着慰问品，也就是两箱纯牛奶进来了。
季默暂停完电影，转过头，那两箱纯牛奶就直晃晃扎见她眼帘。
“陈辞。”季默看着牛奶好一会儿，抬头干笑了两声，“你会不会太客气了？”
“会吗？”陈辞扫了下柜子，见上面没有太大的位置，绕着柜子走几步，弯腰放在旁边，又折回来，反问：“看病人不是都要带慰问品？”
方昱说骨折要多补钙，牛奶就不错，所以他就买了牛奶。
“你这样一说好像也没问题。”季默，“那要是你什么时候生病住院了，记得滴滴我，我一定去看你。”
后面这句单纯是一时嘴快，季默说完就很想咬舌自尽，低头拍了拍嘴巴，嘀咕了一句：“天，我在胡说八道什么。”抬眸，对上他的目光，解释道：“我不是在咒你。”
“我知道。”陈辞被她懊恼、紧张的模样给逗笑了，在椅子上坐下，“不过就这么说定了。”
许是他状态轻松，季默也跟着轻松了下来，“行啊。”指了指柜面的玻璃水壶，“你喝不喝水？”
问完，她突然想起没有多余的水杯。
“……”这就很尴尬了。
好在陈辞说的是：“我不渴。”
“呼。”季默松了口气，“下午有数学课的吧？”
陈辞：“你手会疼？”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几秒，笑了起来。
季默：“会有一点疼，不过还好。”
“对，有数学课。你没事的时候，抬高一下你的胳膊。”陈辞抬了抬胳膊，嗓音清越：“然后冷敷或者冰敷，这样可以缓解肿胀和疼痛。”
季默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了解？”
陈辞静默了大概五六秒，说，“我父亲以前也骨折过。”
陈复兴os：我骨折过？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季默恍然。
陈辞瞥了眼笔记本，“你在看电视剧？”
季默顺着他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哦了声，“不是电视剧，是电影。”
“好看？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我看一下。”季默说着，点出影片时间进度条，扫了眼左上角，“永远无法摘星星的人，我感觉还可以。”里面的男主挺帅的。
“季默。”
一道甜美的嗓音插进来。
季默转头，看向门口，眼神亮了两个度：“婼曦姐！”
“你还好吧？”林婼曦提着两个果篮走进来，“我给你带了点水果，骨折要多吃点……你怎么在这里？！”
林婼曦甜美的嗓音，瞬间变形，进入一级戒备，盯着陈辞：“你想做什么？”
陈辞缓缓抬起眸，看着她。
只是看着也不说话，无声地僵持着。
“你们……”季默看看林婼曦，再看看陈辞，“认识？”
陈辞：“认识。”
林婼曦呵了一声，目光掠过柜子旁的两箱牛奶，马丁靴踩在光滑的地板，走过去，把手上的两个果篮搁牛奶上面，“一个骗子。”
“骗子？”季默眸里划过一抹意外，“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没有相处很久，但陈辞看着也不像是个骗子。
“没有误会。”林婼曦用鼻孔哼了声，她今儿穿了件围裹式白衬衫，衬衫的腰带系在胸下两个手指节的位置，显得腿贼长，气场两米八，“季默，你怎么会跟他认识？”
季默看了陈辞一眼，见他丝毫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迹象，对上林婼曦的目光：“我们是同学。”
“同学？！”林婼曦目光错愕了下，“他一个赌……”
林婼曦话还没说完，一直稳如泰山坐着的陈辞忽然起身，捂住她的嘴。
“季默，我跟她有事要谈，我就带她先走了。”陈辞说着，就带着被堵住嘴呜呜叫的林婼曦，离开病房。
病房一瞬间恢复安静，留下呆若木鸡的季默。
…
陈辞带着林婼曦出了病房，左右环顾了下，带着她快步朝步梯间方向走去。
麻蛋。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林婼曦张嘴，对着他的手掌用力咬下去，目光凶狠的像头狼，一副不咬下他一口肉誓不罢休。
“嘶。”陈辞倒吸一口气，缩回自己的手，左手握着右手腕骨，看着被咬出血的手掌，孤寂的眸里有了几分生气，“你属狗？”
林婼曦抹掉唇上的血迹，眼神透着股野性：“不属狗，属你祖宗。”
“你下次再蹭坏我口红，我还咬你。”林婼曦冲他张牙舞爪了下，“我不管你一个赌场的走狗，为什么要去学校当学生，但我警告你，离季默远点，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跟你们这种早晚要入狱的人不是一路子的。”
林婼曦气场两米八走了。
跟你们这种早晚要入狱的人不是一路子的。
陈辞垂头，摁了摁睛明穴，脑里浮现那天，他带她回住所，遇上方昱的画面。
还真是有点麻烦。
叹了口气，下了步梯间。
…
这边病房。
季默内心是凌乱的，她只想安安稳稳看个电影，咋就这么难呢？
是酱紫的，陈辞前脚刚带走林婼曦，后脚方聍尔就到了。
别误会，她没有不欢迎他们的意思，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我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方聍尔笑问，“我刚刚路过一家粥店，给你打包了份排骨汤，以形补形。”
她剪了短发，过耳垂一点点，看着干爽利落，人开朗了很多，从刚刚进来到现在，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她是真的快乐。
所以都会好起来的，对吧？
江瑶也会。
“当然……不会了。”季默：“我还在看电影呢。”
“看来你是真的无聊。”方聍尔笑道，揭开排骨汤的盖子，把勺子递向她：“来，趁热喝了。”
“好勒。”季默把笔记本搁枕头边，屁股挪向柜子，接过勺子，“那可不是一般的无聊，说来说去都怪冷墨那家伙。”
“小心烫。”方聍尔提醒道：“怎么说？”
季默吹了吹汤：“他给我带了一本书。”
“这不是挺好的？”方聍尔不解：“你最大的兴趣不就是看书。”
“关键他带的是英文版的。”
“哈哈哈。”
…
冷墨到医院时，见快到午饭时间，索性就去医院附近的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餐馆，打包了下午饭。
刚到门口，就听见小姑娘语气愤懑地说“关键他带的是英文版的”。
小姑娘真记仇。
冷墨这般想着，手已经去推开半掩着的门。
病房里，听到门口动静的两人齐齐止住笑声，扭过头。
OhmyGod.
他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听见？
“这次给你带中文的。”他说。
好吧，果真听到了。
季默清了清嗓子，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又清了下嗓子，想了半天，就“哦”了声结尾。
模样甚是乖巧。
跟丛林里的小兽，遇见了万兽之王。
方聍尔在旁憋笑，余光注意到冷墨提着的东西。
“季默，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你什么时候出院？”
季默：“医生说观察一周。”
方聍尔点头，表示明白：“我明天课挺满的，后天再来看你。”
“没关系的，你别跑来跑去了，我们微信上聊也是一样。”
方聍尔叮嘱她要把汤喝完，起身，跟冷墨互点了下头，走出病房。
“是不是有人来？”冷墨目光落在柜子旁边的两箱牛奶，以及牛奶上面两篮包装精美的果篮。
“是的，没错。”季默重重地点了下头：“简单来说就是，你走后不久，舅舅来了，陈辞来了，婼曦姐也来了，还有你看到的聍尔。”
季默提季明德时，特意观察了冷墨的表情，他眉很明显地蹙了下。
“你都知道了。”不是问句，是很平淡的陈述句，语调平平。
季默嗯了声，勺子敲着汤盒边，歪着脑袋看他，说：“我不想追究了。”
他放书包的动作顿了下。
“季强已经进去了，如果她再进去，就只剩下舅舅一个人了，我有点不忍心。”
“好。”冷墨把打包的午饭搁柜上，“我等会就去撤案。”
季默捏着勺子的拇指食指一分，抓住他就要收回的手，冲他露了个憨厚的笑：
“我的男朋友是个宽宏大量，海纳百川，肚子里能撑船，人帅心善的宝藏男孩，一定不会生气的吼～”
“我的女朋友，人美心善又会哄。”冷墨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指节，“再多的气，也消了。”
“哈哈，你再夸我一遍。”
冷墨：“……”
季默晃着他的手，“再夸一遍嘛，就一遍……”
许久，病房里传出男人无奈又宠溺的声音：“人美心善又会哄。”
“哈哈哈，好害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