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书桌前的窗子，斜斜地洒在程登登的后背与姜森的头顶。
她觉得背后暖暖的，不知是阳光和煦还是他掌心温热。
满室光线氤氲，气氛暧昧缱绻。
一吻终了，她的唇鲜艳欲滴，微张着的嘴似含苞待放的花蕾。
他眸色渐深，再次低头，欲采撷一瓣芬芳。
“咚咚。”
敲门声响起。
程登登看了一眼门外，下一秒将头埋在了姜森胸前，羞愧难当。
姜森回过头。
徐晚意正含笑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不知道她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给你们切了点水果。”徐晚意神态自若地走进门，将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
程登登感觉到徐晚意离自己越来越近，将头埋得更深了。
姜森环抱住她，拍着她的肩膀轻轻安抚着。
他用眼神示意自己妈妈赶紧走，徐晚意会意。
“我约了人，喝杯咖啡回来。你们在家随意。”
她边说着边走出了房间，顺便把房间门关上了。
姜森回过头，程登登仍然埋首在他胸前。
“好了，我妈走了。”他在她耳边轻轻说。
程登登抬起头，双腮微红，眼睛望着进门的地方。
合上的房间门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视线拉回，姜森正眼含笑意盯着她。
“我们继续吗？”
她不接茬，谁要跟他继续啊？万一他妈妈又来了呢？
七分情愫此刻被羞得一分不剩。
她从桌上下来，转过身，捡起桌上的笔，换了个话题。
“你看我的字，真的还不错。”
说完，姜森见她接在自己十年前留下的文字后，写下了4个字。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这几个字与程登登娇小可爱的外形全然不同。
她写得是：你好，姜森。
像一张传了十年的小纸条，在今天得到了回应。
他和她久久地注视着这两行字。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字和你人的反差很大？”
不知过了多久，姜森用一种欣赏地语气缓缓开口。
“很多人这么说。”程登登满脸得意，道：“怎么样？我的字真的还不错对吗？”
“是的，很不错。你学过吗？”
“没有专门学过。不过我爸字也写得好，他给我买了很多字帖。我就跟着描红、临摹。应该是从幼儿园就开始了，那时候写我的名字，写数字，到了小学，就由易到难写常用字。”
“你每天会写多久？”
“没具体计算时间，有时候长有时候短。但最少都是半个小时吧好像。”程登登歪着头一边思考，一边回答。
“你呢？你每天写多久毛笔字？”她问姜森。
“跟你差不多，也不太记时间。我外公会给我一摞纸，一本帖子，让我写到他觉得可以了，就去玩。”
“那他很严格。”
她的手不自觉牵起了他的手，心里想象着这双漂亮修长的手，握毛笔的时候将是何等赏心悦目。
姜森任由她把玩着她的手，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你现在写得字还和以前一样吗？你写两个我看看。”程登登说着，把笔递给了姜森。
他接过笔，想也没想，在面前的练习册上写下了五个字：你好，程登登。
笔势沉着，有力度而不失柔和。
对比十年前的字，现在的字变化不大，同样的清秀流畅，却多了一些恣意与舒展。
“你学柳体？”程登登端详着面前的字，轻声问道。
“我外公都会给我学点，我以前比较喜欢柳体，所以会写得多一点。后来喜欢赵孟頫的字，也写过一些。”
“还是你厉害，我只学过庞体。”她竖起了大拇指。
“庞体是什么体？”姜森有些费解。
“庞中华呀！我爸给我买的字帖都是庞中华的。”她咧开嘴笑道，格外俏皮。
姜森看着她的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此时，她笑得洒脱而放肆，声音欢乐而畅快，像她曾经无数次经过他的窗边，留下笑容与笑声的那样。
而此情此景，却是17岁的姜森怎么也不敢奢望的梦境。
他圈她入怀，她蓬松的卷发在他低头时，轻轻蹭着她的下巴，痒痒的，暖暖的，一下一下像挠着他的心尖尖。
程登登仍然看着纸上的几行字，敛了敛玩笑的语气道：“都说字如其人，其实还蛮准的。”
“嗯？”姜森用下巴故意蹭了蹭她的头顶，示意她继续说。
“你的字像你一样，清秀、优雅、端庄，有浓郁的书卷气。”
“听上去好像全是夸我的。”姜森道，“可是你的字不像你这样香香软软，可可爱爱的。”
“肤浅！”程登登呵斥道。
“愿闻其详。”姜森扭头，专注盯着她。
“字如其人，像的是人的内在。你是表里如一的人，内在外在一样的清秀、优雅、端庄。但是我不是，我是小时候太挑食，没有长成我妈那样的高个子，但其实我内在跟我的字一样，是一个很豪迈很坚定很执着的人。等我长高个10厘米，你看我还软不软，萌不萌，那我肯定得是和陆露一样的御姐范。我现在是屈服于自己的身高，根据需要，将自己让软软萌萌上打扮，但其实我骨子里是个狠角色。”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这套说辞的合理性，程登登说完后，故意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
姜森将她的一言一语听在耳里，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却半点没放在心上。在他眼中，她就是很可爱，连故意凶巴巴做狠表情的样子也很可爱。
“你这样，很像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熊，学着大熊的样子张牙舞爪，但只会让你更可爱。”
姜森实话实说。
“那我再凶一点！”程登登故意冷着脸道：“你不许再说我可爱！以后要叫我登姐。听到没有？”
姜森闷声笑着，不答话。
程登登正要发作生气，他又连连点头道：“好的，登姐。”
“这还差不多。”她很满意。
“幼稚鬼。”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程登登故意仰着下巴恶狠狠地问。
“问你要不要吃水果。”姜森依然抱着她，轻轻道。
“吃！”
他松开她，将水果端回书桌上。
盘子里有菠萝和橙子，橙子是程登登喜欢的。
徐晚意在果盘里扎了几根透明的水果叉。
程登登拿起其中一根，放了一块橙子进嘴里，又拿起另一根，扎了一块菠萝喂给姜森。
“赏你的。”
她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对姜森说。
她腮帮子鼓鼓的，让原本就肉乎乎的脸显得更圆润，像一只偷藏了食物的仓鼠。
“吃不下了，剩下的都赏你。”
她吃了两块橙子，放下了水果叉。
“菠萝你还没吃，尝一块吧。”姜森递了一块菠萝在她嘴边。
她张开嘴，一口含着，咀嚼几番后咽了下去。
“这个好吃！”她自己叉了一块放进嘴里。
“不是说吃不下了吗？”姜森随口问道。
“因为这个橙子有点干，不好吃。吃喜欢吃的东西，怎么样都会吃得下。”她理直气壮道。
他点了点头，专注地看着她，应允道：“是这样的。”
“你不吃了吗？”程登登被盯得有些心惊肉跳。
“等你吃好，我再吃。”
“哦。”
程登登继续吃着，只当他是想把水果留给自己。
程登登又吃了四五片菠萝。
最后一片下肚后，她拍着肚子说：“这次真的吃不下了。刚刚中饭也吃得很多。”
伸手把水果盘往姜森面前推了推，道：“我吃好了，你吃吧。”
“嗯。”
姜森低下了头，手没有伸向果盘，却捧住了她的脸。
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唇，舌尖品尝到了菠萝香甜带酸的味道。灵活的舌头轻轻撬开她的贝齿，反复品尝吮吸。
程登登脑子空白了一瞬后清醒了过来。
难怪他说“等你吃好，我再吃”，下一秒，她热情回应。
吃自己喜欢的东西，确实怎么样都会吃得下。
他真的很喜欢吃她。不对，是亲她。
结束这个吻之前，他又轻轻吻了几下她的额头和鼻尖。
他看着怀中的人，她面若桃花，正微微喘着气，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像轻盈飞舞的凤蝶。原本圆润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微睁着，不那么大，却含着一汪秋水，让人忍不住沦陷。
他想要的更多了。
程登登注意到他遽然深沉的眸色，也感受到了他悄悄探头的欲望。
他看着她，没有请求也没有言语；她回望他，没有拒绝也没有邀请。
他的脸依然像初见时那般让她挪不开眼，微张的唇红润饱满，高挺的鼻子无可挑剔，深邃的眼里此刻没有笑意，只有深情。
他注视着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她盯他盯得那么认真，让他忍不住回以同样的凝视。
仰头的时间有些长了，脖子有些酸涩，她轻轻蹙了一下眉头，将头低下几秒，下一秒舒展眉心再次看着他。一颦一笑都让人魂牵梦萦、丢盔弃甲。
她的视线下移，注意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还饿吗？”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轻问道，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之上，似是要将她付之一炬。
她心甘情愿被他燃烧。
“嗯。”
一声弱不可闻的呢喃听在他耳中，似一声巨响，听得清楚而明白。
在他们的世界里，一簇烟花漫天绽放。
喘息声与呻吟声在午后的房间里晕开。
他哄着她，吻着她，扶着她，点燃着她。
她抱着他，看着他，抓着他，接受着他。
午后的房间里，明亮的光线被合上的窗帘挡在了窗外。仅有一道阳光，透过缝隙落在桌前的书本上。
几行陈旧的字迹下是两行字墨迹尚新的字，上下堆叠，互相回应。
就像此刻的他和她。
程登登躺在他怀里把玩他的双手时，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淡淡木香。
“这床单被套是刚洗过的。味道和你家的一样。”她很肯定。
姜森点了点头。
他的鼻子除了嗅到床上用品的木香，还有她身上浅浅的香味。
而后者，更让他感兴趣，又有些心动了。
他用鼻尖摩挲着她的肩膀和脖颈，来来回回，难舍难分。
当程登登再一次被他哄骗上当时，她已经顾不上什么木香花香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同样的实战经验次数，他已经游刃有余而她依旧被动生涩？
在疲乏和酸痛裹挟着睡意到来前，程登登狠狠咬着他的锁骨，留下了一排牙印。
姜森痛极，却强忍着痛问道：“怎么了？”
“你是骗子。”程登登气呼呼地回答。
“嗯？”
“你就是大骗子。”说着说着，程登登呜咽着落下泪来。
姜森有些不知所措，轻轻凑过去，吻着她的眼角。
这样的动作仿佛打开了放闸的开关，程登登哭得更起劲了。
程登登伸手从床头拿来纸巾，轻轻擦拭着她的泪水，默不作声。
渐渐地，程登登的声音一点点小了下去，人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登登？”姜森轻轻喊她的名字。
没有回应。
他有些慌了神，抬起程登登的头仔细查看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一下笑了出来，心像巨石腾空一样轻松。
他神情温柔得看着她恬静的睡脸——刚刚的泪痕还挂在程登登脸上，卷曲的黑发零星有几根散在她的嘴边。
姜森伸手移开这几根头发，轻轻吻上她的红唇。
“大骗子。”程登登嘟哝着，挥着手朝上扑了空。
他握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
“我爱你。”轻轻说完这句话，姜森从床上起身。
他走到窗边，拿起书桌上的几本练习册细细翻阅，在一些不易察觉的地方，程登登的名字出现了一次又一次。
真是难为徐晚意从杂物间的一堆东西里翻出这几本。
这样想着时，他拿起手机想给徐晚意发条消息，却发现徐晚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消息过来。
【我喝完咖啡了，现在回去方便吗？】
【没回我，那就是不方便。我逛一圈商场再回来。】
姜森抬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人，指尖在屏幕跃动，回复道：
【她睡着了，你可以一个小时后回来。】
很快收到了回复：
【又睡着了？恭喜你，爱上了一个睡美人。】
姜森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的睡美人。
盖在她胸前的被子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盯着她恬静的睡容，姜森渐渐也有些困倦了。
他躺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腰，决定和睡美人一起睡个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