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的。”兰博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我没有选择，我不想被社会局带走。一想到那张通知单上写着的【在一个月内，必需证明仍是对社会发展有用的人】条款，我就……唉，也不是说不在意工资，但现是刀子都顶到后脑壳了，别说不给薪水，就算要我付费上班，我也得接受呐。”
桔子姐尴尬地笑笑，老脸有些发红。
大部分底层人仍是有羞耻心的，于是，兰博就在这样一家比较有羞耻心的小公司留了下来。
……
兰博在这家“灵魂乐队包装公司”的第一个考验，是他的“怜悯心”。
桔子姐带着嘟嘟出去竞标谈业务，也是只能选择坐地铁这种公共交通，现在公司已经半死不活，存活状况极不乐观，当然也不可能购置得起1000万马克的豪车（维利市车辆上路标准，就是以优惠后的税前售价达到1000万来决定的），这样一来一回需要的时间就比较长，而兰博这个新员工，也只能独自在公司执守了。
本来昨天在兰博接到面试通知的时候，公司创始人兼老板雪儿（那位挂满墙照片上，与众多明星、乐队主唱合影的女性主角）还好好的，可是突然生病来不了，也就只能由闺蜜兼副总裁的桔子姐带队出去谈业务。
兰博留在公司里，要自己从存好在电脑里的资料中学习公司历程、boSS心得、荣誉奖项，当然，最重要的仍是从公司以往的成功项目中，争取在短时间内学习如何做好一个合格的助理，学会做行业内合格的ppt、文字报告、策划方案和预算表格等，而且，因为公司要黄了，之前的两个业务员两个助理和一个保洁阿姨都已经离职，现在公司里就剩下六台电脑六张桌子了。所以，兰博还要负责打扫公司卫生，打工人就是要做到眼里有活儿，说白了，其实就是想招个打杂的人，当然，如果这个打杂人能够一人多职能就更好，最好是少拿工资甚至是不拿工资白干活。
兰博才刚刚坐下来，从电脑里无数杂乱的文件里搜索出相关的内容，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准备学习一番时，公司里又涌进了7、8个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其实和兰博一样，都是找工作的面试者，桔子姐也是个马大哈，公司通知了9个面试者，进行错峰面试，这也不交待一声，着急忙慌地就跑去竞标了。估计也是没有想到面试这么顺，第一个就成了，再者说，中年人通宵加班赶方案，头昏脑涨的也正常吧。
如果兰博不是恶魔，那也只能无可奈何又暗自窃喜地将这些人驱逐出去了吧？
如果不是为了伪装得尽可能地像个普通人，那也一定会大手一挥：“你们这些人我都雇佣了，没关系，月薪1万马克，我可以提前支付！”
但现在，也只能是一一留下电话，说明公司情况，只能等后续有机会联络。
除了一两个愤怒地骂了几句，其他的都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扭头就走了。
本来，我的构想是给全民发钱，但是目前还不现实，其实m&m这个平台也蛮好的，发布点任务，也能让不少人赚到钱，但影响力毕竟有限，还不可能普惠到所有人，现在能保持在瑞德曼市的活跃度就不错了，触须根本就伸不到维利市这边来，直接被打压到抬不起头来，现在也就是和庞贝新闻集团之间的生意撑着，这段时间就买了几颗卫星，强化新闻频道的信号之外，主要是用来搭建境外的私域通讯系统。
中午叫了一堆外卖，给了外卖员400多马克的餐食费用，又多给了200马克的小费，正吃着，第二个考验又来了。
本来就有点不爽了，阿斯东商务中心的电梯还是没修好，剩一架电梯根本挤不上，外卖送上来都凉了，外卖员爬楼爬得几乎虚脱，而还没吃上几口，又是一大堆人冲进了公司里来。
第二个考验就是“要账”。
来的是三家合作公司的人，都是约好了的，四十多个人进来了往公司里一坐，也不说话，看到兰博在吃东西，伸手就拿，拿了就往嘴里塞。兰博点的量基本够四个人吃，他食量大点也正常，但现在来了四十个人，每个人拿一块，一分钟就没了。
像灵魂包装这种公司，说到底，就是卖个创意、搭个线的桥接公司，从进入文明社会之后，帝国内就不断涌现想当明星的平民和想靠明星赚钱的资本，而包装公司赚的就是这两头的钱。当然，包装也不仅仅是眼前化化妆、打理打理发型外貌什么的，而背后的走关系内容，也通常都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要有实实在在能够对外宣传公司宣传服务对象的事件——大型现场活动，只有在一场场的面对公众的大型活动中，才能将公司实力和明星、乐队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也只有通过持续不断的曝光，才能将新人捧红。
所以，依照活动创意配合执行的公司，就是这三家深度合作的庆典公司。
也不是雪儿不愿意按合同约定及时付款，只是上游资本赖账，拖款，那本该早就支付给合作公司的款项也就只能拖着。而那些不敢赖账的平民，刚刚有点小名气的乐队或其他演艺人员所贡献的资金，则是作为公司的流动资金，需要花在日常的迎来送往上面。
时间长了，庆典公司撑不住了，也就只能上门，堵门讨要。诉求很简单，你不还钱，只能吃你的，住你的。
兰博刚刚加入公司才半天，他可不想让公司就这么黄了。
这个世界上的事，99.99%都可以用金钱解决，可问题是没有钱。而且，现在要的是低调，有钱也不能说大手一挥，就帮公司把欠的70多万马克给付了，那实在是不正常，先不说公司里面的监控系统可以随时被帝国高层的大数据直接调用分析，就算没有监控，这么多人出去一传，也是人言可畏，调查部分分分钟就找上门来了。
伪装成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平民，却可以几十万上百万的大手大脚花钱，那不是扮猪吃虎，是嫌死得不够快。
幸好我当普通人足够久，现在体验过当恶魔的滋味，又拥有大约和神差不多的力量，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倒也没有必要十分的依赖，就像依谢尔伦说的，底牌是用来保命的，不是用来瞎搞的。
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我又不是那些仗势欺人的老赖、无耻流氓，逃避是没有用的。
兰博拿起小本本，从这四十多个人当中找到领头的组织者，把他们的诉求细心地记录下来，然后又将现状一一剖析给他们听：“你们看，这里就200来平米，只有一个卫生间，要是说安排你们全部住下来，这是非常困难的，再加上这天气冷，公司里的供暖设备也不足，晚上岂不把人冻坏了？你们说要吃在这里，这里又不是餐厅，也没有食材供你们吃嘛，像我这种打工者，要是不点外卖，不过来工作，躲出去了，你们无非也就是把这里搬空，我看呐，这些电脑、设备，全部搬走，能不能卖二手卖到5万马克，我都很怀疑，这连账款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要不，再宽限十天，我们请老板雪儿想想办法，给你们解决，大家都是生意人嘛，对吧，没必要直接把公司弄黄摊儿了，那样真就拿不回来钱了。”
毕竟都是规矩人，也确实不是混混，都是靠生意靠体力吃饭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比较听劝的。
看看语气松动了，就缺个台阶下，兰博还是加了把劲儿：“都没吃午餐呢吧，要不，咱们下去找家餐厅对付一顿。”
来到楼下，兰博没选楼下的快餐店，这家餐厅用的是病死牛肉，唯一的优点，大约是剔除了那些淋巴组织，而不像某些剁肉堡里用的都是淋巴肉……
另选了一家躲在巷子里的便宜实惠的小餐厅，安排这四十来个要账者坐了进去，这一餐，花了兰博2000多马克，好了，要账的总算是和和气气地打发走了，这下身上的钱也都花光了。
兰博回到公司，老老实实地看了一遍公司的相关所有案例和介绍内容，便开始抹桌扫地打扫卫星，也不是敷衍了事，而是以他这本固期的魂体能力，过目不忘就是小儿科，而且又不需要真的为食宿生计发愁，轻松自在，心情愉悦，头脑自然是很清醒的。本来用魂粒或是空间能力清扫，瞬间就可以完成，但这些玩意儿，还是只能悄悄地来，搞得太像妖怪，那还是有暴露的风险。
现在比不得有家族做靠山的时候了，什么都有考斯特家族的关系和触手进行遮掩，闹出事情来，依谢尔伦是不会认账的。直属下级，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甩手掌柜。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四点半，桔子姐才带着嘟嘟回来，都不用问，看看脸色就知道，竞标的事很不顺利。
弄得兰博都有点不忍心将要账的事情呈报过去了。
当然，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又不是自己的公司，要全力承担下来，就算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义务。
一脸疲态的桔子姐叹了口气，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给病中的雪儿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然后又给负责接洽标案的人打了电话，整理了下情绪这才出来，“兰博，按理说，你刚到公司，有些事不应该就这么交给你，但有鉴于你处理要账的事情很得当，所以我这边和人家约了明天的单独接待事宜，准备带上你一起去，你也知道，有些场合，我毕竟是女人，也不方便在场，到时候，就要靠你了。来，我们商量一下吧。”
没心没肺的嘟嘟姑娘回来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据说人家晚上有约会，听桔子姐介绍，这位嘟嘟，也只算是编外人员，拿时薪的，并不算公司的正式员工，而且，今天去了结果不理想，只能说这次竞标，人家喜欢的不是她那一款。
这年头，想当明星的平民很好骗，从这些半大小孩的家里割出个几万马克也很正常，毕竟只要真的成了明星，回报绝对是上万倍的。但是这又是个成功率极低的行业，没有资本相中，就算长得再出众，也只会成为大人物的玩物，而反之，就算长得不行，也可以被包装得有“特点”，可以整容整形，不会玩乐器？可以唱歌，不会唱歌？也不要紧，可以包装，可以AI合成，可以假唱。
但是割有明星梦平民的公司太多了，有的就是纯骗，绝无那万分之一的出头概率，但公司门面那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看着似乎一个比一个有实力，所以灵魂包装在平民这边也没有什么优势，而资本那边的饭，也不是那么好吃到的，竞争同样激烈，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年老一辈的音乐人和影视人逐渐凋零，老板雪儿的社会关系档次，也在逐年降低，尽管创意已经提升，也相当老辣，但那又管什么用呢？
所以，当下的要务，还是要争取到决定标案者的好感。
你再有能耐，人家不选你的方案，也都是白瞎。
次日中午，桔子姐打开公司保险柜，从里面拿走了所有剩下的5万马克现金（小号金币和银币都有一点），再次带队，领着兰博坐上地铁，朝着对方的公司出发了，晚餐的地点，也订在离对方公司比较近的地方。
这次接待的，是一个叫“戴维”的年轻主管，不到三十岁，嬉皮笑脸，也就是他，负责深海娱乐投资的本次选秀活动。当然，这只是他宣称的而已，其身上没有任何其他存在附体，兰博也就不客气地将魂粒驱出体外，冲进去搜索了一番。
说到底，这哥们儿也只是负责对外接洽而已，决定标案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