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表面问题”，袁启生说道：“你知道培养出一个筑基修仙者要花费多少资源么？”
赵彦不知道，但是从自己的经历来看，足足吸收了好几百修仙者的灵气精华。
袁启生又说道：“像富贵人家出身的修仙者还好，总能得到一份贡献，加上山下来的香火钱以及修仙者本身狩猎妖类、出去做任务勉强持平。”
言外之意已经明了，大体说清楚了天下各宗为什么现在吸纳的普通人家弟子越来越少，也只有衍宗这种区域内最强的宗门才有底气收纳。
因为实在太划不来，吃你的用你的不说，要是外门弟子还好些，总能做一点杂活补偿，可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成了内门弟子呢？
你死都不敢让人家去死，假若一死，宗门对他的前期投入完全打了水漂，有家室的指不定还得帮着赡养、赔钱。
“你以为这就完了？”，袁启生瞧着思考中的赵彦，说道：“天真，衍宗除了这些支出，他还有两笔更大的，一是向大夏缴纳，二是向北地某个靠山宗门支出。”
“可我曾经见过杂记记录，早前的宗门并没有太多相似行径，大体是占块良田之类”，杨曦疑惑道。
“这里面牵着到了外部因素，也是宗门为什么会在三百年内猛速发展的原因”，袁启生说道：“听说赵彦爱读书，你知道原因么？”
赵彦瞧着各人传来的目光，说道：“三百年年前，宗门生存状态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的宗门隐世不出，根据记录像衍宗一类，门下弟子仅仅十来人。”
十几个人的宗门，还大多数清心寡欲向着修仙，有得两亩田地就差不多了，偶尔捉只妖，帮着大夏镇守府抓几个通缉犯，保准活得有滋有味。
几百间房屋连住都住不满，在大夏立国前辉煌过的宫殿全都长了草、破破烂烂，一开始肯定都不爽，可你没有半点办法，这是大夏立国后借着凶威定下来的规矩。
宗门大多数弟子被征召，放到南北东西做士卒，切断相应联系，不用几年，人家娶妻生子有了权柄家族，谁还记得你衍宗是什么。
等到宗门失势，又是一纸诏令，限制宗门收徒，整个修仙界就垮了，如此过去几代，人就老实下来了。
所以自大夏立国开始，到三百多年前，除了藏在三山里面的修仙者，整个大夏内部所有宗门全都成了小门户，修仙者逆来顺受与老农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活得也算自在。
“不过，这个情况在三百多年前发生了变化”，赵彦回忆着说道：“当时的夏王储得位不正，储是通过政变坐上王位的，老贵族的支持者失败，所以不服气与储相对，甚至到了开战的气氛。”
在这种情况下储不得已开放贵族阶层，让老贵族下面的家族造反，好巩固自己的权势，由此原本固化的大夏出现了活力。
可这种活力并非良性，新老贵族之间因为储的原因保持着明面和气，暗地里刀光剑影，于是宗门势力出现在了新老贵族的视野里面。
让宗门去做脏事，出了问题也是宗门自己承担，宗门再度享受到了金钱、推崇等等的快意，有了钱自然就要妆点门面，好让金主们知道自己摆在明面上的实力。
三百年时间，宗门给新老贵族充当打手、下人，低调而又快速发展，直到近几十年，北方国叛乱导致大夏国内镇守府抽调，宗门当即翻了身，成为了新老贵族后，大夏有一个贵族集团。
当然，他们与新老贵族还有区别，受到了大夏镇守府的严密管控。
“整个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赵彦一口说完。
一众人跟着听完，也不觉得枯燥无味，仿若在赵彦的言语里见证了一个时代变迁。
“宗门就像滚雪球一样变大了”，杨曦喃喃道：“各种花费也就上来了，何况一个宗门里还有何匡一样的吸血虫，各种吃拿卡要，又没有几个真正会做生意的，正常手段哪里能得到那么多钱财，最好的手段自然就是巧取豪夺了。”
“形势如此，人心思变，没有办法的事情”，袁启生看得太多，淡淡道：“覆海宗也是一样，各峰之间争斗不休。”
说着，他将书籍合上，在众人跟前摆了摆：“所以这些记录说实话，根本没有指控能力，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赵彦有些不懂袁启生的意思，对方又要杨曦拿到这些证据，又说根本没有指控能力，问道：“您是想说什么？”
“因为大义却要损小节，抒发一点感慨而已，”袁启生幽幽说了一句。
随即正色说道：“拿不到关于衍宗与王端势力之间的证据也没事，名利尽在这本书籍里面，正是由于这都是大家默许，所以大家才趋之若鹜，根本不用多说什么。”
赵彦明白袁启生的意思了，对方确定了衍宗和王端势力有勾结，一心想要除掉衍宗，又苦于没有相关证据，不得已的情况下，准备直接以默许黑暗作为出师名头。
相当于扔了一块饵料给他们，袁启生不管事后沧州如何分配，他只要干掉与王端势力勾连的衍宗，当然也可能想着要打压一番沧州极为恶劣的修仙者势力。
这样一来，不管高鸣和陆道生是否会在发现异常后直接选择与王端势力合作，他们都必须要面对四周想要重新分配沧州收益的群狼，把事情做成了绝路，衍宗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那前辈准备什么时候下山？”，赵彦询问道。
袁启生说道：“等一等，不能在杨曦小友刚刚过来立即就去，让衍宗生疑不好，会害了杨曦小友。”
赵彦瞟了杨曦一眼，发现对方神色里已经全然没有在乎自己或者衍宗会怎样，正心不在焉似的挨在杨惜肩头。
望着杨曦这副模样，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谁又能想得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模样呢？
杨曦心内是否会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