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齐颜笑盈盈地说道，“你哥心疼我，觉得我每天挺累的，他就让这个神医来给我施针缓解。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可是，你哥非要坚持，我也没有办法。”
一边说着一边摊手，还故意配上一脸嫌弃的表情。
谢纤纤咬了咬牙：“花无百日红，趁着我哥还没纳妾，齐颜，你就好好享受吧！”
“好啊。”齐颜微笑。
“哼！”谢纤纤恶狠狠地瞪了齐颜一眼，踩着重重地脚步，离开了。
齐颜不再理会被自己“醋”走的谢大小姐，，她看向张神医，说：“我这里有时间，我们想去看看大公子吧。”
张神医点了点头，说：“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齐颜点了头。
…………
…………
齐颜没想到，也没想过，自己再次来到朝夕院，是这种情形。
谢傅休见了她，面带笑容，大方自然，跟以往一模一样，像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你们一起来了？”大公子笑了笑，催动轮椅往屋中去，“进来吧。”
齐颜跟在张神医身后，走进了谢傅休的屋子。
一模一样的摆设，跟她之前离开的时候，分毫不差。
只是变的是自己的心态……齐颜偷偷看了谢傅休一眼，此时，谢傅休正好回头，目光跟她不经意地撞上。
齐颜心口一紧，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避开了谢傅休的目光。
“大公子，我们要开始了。”张神医说着，看向了屋中的其他人，口气跟喝白开水一样，他说道：“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齐颜头也不回，连忙离开了。
欧阳大夫跟着齐颜一起出来，他看了看齐颜，不解地说道：“你跟大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齐颜反问：“怎么会这么问呢？”
欧阳大夫道：“就是觉得，你们跟平时不太一样。”
齐颜总不能跟欧阳大夫解释说，自己跟谢傅休表明了心意了，然后被拒绝了。
“我就是有些……”齐颜顿了顿，扯开话题，说道：“有些为大公子抱不平。”
欧阳大夫说：“抱不平？”
“你也看到了。”齐颜耸耸肩，说道，“今天谢老爷跟谢夫人离开谢家，都没让大公子去送人，我估计，谢傅休都不知道他们两个离开谢家了。”
欧阳大夫张了张嘴，轻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也知道，大公子他身份……”
“哎……”欧阳大夫说着，顿住了，他长长叹了口气，不再往下多了。
齐颜心里乱糟糟的，也不再开口了。
就这样，院中一下子沉默了。
这种沉默直到被张神医打破。
“大公子这边已经好了。”张神医推开门，看了看齐颜，说道：“少夫人，你进来吧。”
齐颜这次没有跟往常一样，开开心心进去，她说：“要不，我们去凌春院吧？”
张神医皱了皱眉说：“凌春院远，就在这里吧。”
说着，靠在门边儿上，那意思让齐颜赶紧进去。
“我……”齐颜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谢傅休，一时间犹豫不决。
“怎么了？”这时候谢傅奕催着轮椅来到了门口，“齐颜？”
齐颜僵着脸色，笑了笑：“我不想一直打扰大公子。”
“这怎么能是打扰嗯？”谢傅休笑盈盈地说，“进来吧。”
“我……”齐颜还想拒绝。
谢傅休道：“朝夕院少有人来，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齐颜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变成了长长地叹气，她还能说什么呢？不管如何，她总是没办法拒绝谢傅休啊。
…………
…………
齐颜走进了大公子的屋子。
屋中弥漫着一股香味，带些药味又混着一些花香似的，一时间齐颜也说不出来这具体是什么气味。
“喏。”张神医将一杯茶递给齐颜，说道：“喝了。”
齐颜接过，但是没有立马喝下去吗，她看着张神医，说道：“我不渴。”
“这次治疗跟以往不一样。”张神医说，“让你喝水，你就喝。”
齐颜微微皱了皱眉。
一旁的谢傅休说：“齐颜，相信张神医吧。”
齐颜点了点头，终于将茶水喝下去。她砸么了一下味道，确实是茶水无疑，没有其他的怪味儿。
“准备好了吧？”张神医说着，缓缓拿起了银针，然后将银针刺入齐颜的脑袋穴位之上。
除了刺破皮肤时候微痛一下之外，齐颜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头晕吗？”张神医问。
齐颜道：“没有。”
张神医又拿起了一根银针，刺进了另外一个穴位：“这次呢？”
齐颜闭着眼，静静感受着。
起初没有任何头晕的感觉，直到张神医轻轻又加重了一些，像是平静湖水中被投入了一块石头，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
齐颜道：“有些头晕。”
张神医又拿起了第三根银针。
这次跟前两次不是很一样，第三根银针被刺进来的时候，齐颜脑中像是忽然反转了过来时候，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疼吗？”张神医问。
齐颜舔了舔嘴唇：“疼。”
“疼得厉害吗？”张神医问。
齐颜回道：“还能忍受。”
“那这样呢？”张神医捏动几根银针，齐颜的疼痛骤然加剧，像是谁在网自己的脑中砸钉子！
“张神医！”这时候，谢傅休开口了，声音紧张，“你慢点……”
以往这时候，齐颜已经昏昏欲睡了，但是今日不知为何，头晕头疼齐齐上阵，她倒是没有昏过去。
所以，她听见了谢傅休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齐颜觉得自己听见的是谢傅奕的声音，这简直荒谬，齐颜的心里很清楚，自己对面坐的人明明是谢傅休啊。
“我有分寸。”张神医冲谢傅休道，“一会儿，你听我的。”
齐颜顿了一下，目光不由在张神医跟谢傅休身上转了一圈儿。
张神医不是在跟自己治疗吗？怎么跟谢傅休还有关系呢？
“好。”谢傅休说着，看向齐颜：“别担心，没事的。”
齐颜最听的他的话，轻轻笑了笑。
“少夫人。”张神医忽然喊她。
齐颜扎了眨眼，看向张神医：“怎么了？”
“你现在清醒吗？”
齐颜有些莫名其妙，回道：“清醒啊，怎么了？”
“所以，你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张神医又问。
这就更加天方夜谭了，齐颜道：“当然是真实的啊。”
“你确定吗？少夫人？”张神医问。
“当然啊！”齐颜看着张神医，只觉得他着实古怪。
张神医道：“你怎么证明自己现在不是做梦呢？”
齐颜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我从进屋到现在，一直都没睡过去，又怎么会做梦呢？”
“你可以试试。”张神医说。
“什么？”
“试一试。”张神医说，“看看自己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
齐颜觉得多此一举，但是张神医无缘无故这么说，她也有些疑惑不解：“怎么试？”
“掐自己一下。”张神医道，“还是我来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齐颜说着，一只手掐住了另一只手背。
“喏，你看，我没有……”齐颜本想说，“我根本没做梦……”
但是话忽然卡在了嗓子中，齐颜瞪大了眼睛，目光从张神医的脸上，不可思议地转到了自己的手背。
她的左手掐着自己右手手背。
齐颜用了力，但是不疼，丝毫不疼。
她再用力，依旧如此。
“怎么会？”这要是梦境，那未必太真实了吧？
齐颜不信，又改掐自己的大腿，不疼，改捏自己的脸蛋，依旧如此。
“真的在做梦？”齐颜倏然站起身来。
“可是怎么会呢……明明……”她说着看着谢傅休，正要跟谢傅休求证，却见谢傅休的座位上空空荡荡。
不知是谢傅休，就连屋中的欧阳大夫跟满月也消失不见了。
齐颜：“……”
“少夫人，你还坚定自己就在现实中吗？”
“这到底是怎回事？”齐颜逼近张神医，“为什么会这样？”
“这要问你啊。”张神医说，“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齐颜，你分得清吗？”
齐颜：“……”
一刻之前，她还可以信誓旦旦回答张神医这个问题，但是现在，齐颜犹疑了。
“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问张神医。
“这要问你啊。”张神医的表情毫无变化，他道，“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齐颜，你分得清吗？”
“我……我现在分不清了。”齐颜抓了抓后脑勺，“所以，我在问你啊。”
“这要问你啊。”张神医盯着齐颜，说道，“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齐颜，你分得清吗？”
“你……”齐颜终于察觉除了不对的地方，这个张神医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这要问你啊……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齐颜，你分得清吗？”
“我……”齐颜心里咯噔一声，一种说不出的慌乱，从心底深处弥漫上来。
张神医还站在她面前，宛若一具雕像：“……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齐颜，你分得清吗？”
他的声音像是魔咒，化成一根根细针，往人脑中硬扎！
“……梦境，……现实，齐颜，你分得清吗？”
“梦境现实……你分得清吗？”
“不要说了！”齐颜狠狠捂着耳朵，低吼道，“不要说了！”
“梦境，现实……”
“我让你闭嘴！”齐颜嘶声力竭，抬手就去推张神医。
结果，她什么都没碰到，张神医的身体忽然消失不见了。
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场景天旋地转，变成了一片白色。
齐颜愣怔了许久，才看出眼前的东西是床帐。
“少夫人，你终于醒了？”满月站在床边，小声喊着齐颜，像是怕惊吓到她似的。
“齐颜？你觉得怎么样？”满月身旁就是谢傅休。
不仅是谢傅休在她床边，就连平时一施完针就不见的张神医也在。
“醒了？”他说着，上前帮齐颜把了脉。
“脉象平稳了，已经没事了。”张神医说着，站起了身来。
齐颜还没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来，那太真实了，真实到……
她目光发直，声音嘶哑：“这是梦境吗？”
“少夫人，你说什么呢？”满月连忙说，“你没做梦，这里是大公子的房间。”
齐颜转了转眼珠，然后缓缓坐起身来。
满月连忙扶住她。
齐颜暗中用掌心刺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微疼。
是真的，不是梦，齐颜松了口气。
“少夫人，你没事吧？”满月道，“渴不渴？”
小丫鬟的话音落下，谢傅休已经将茶水递了过去：“齐颜，喝点水吧。”
齐颜接过茶盏：“多谢。”
…………
…………
一杯水喝下去之后，齐颜的嗓子好受了一些。
张神医道：“头还晕吗？”
齐颜摇摇头：“不晕。”
张神医按了按她的一些穴道：“疼吗？”
齐颜说：“不疼。”
“觉得恶心反胃吗？”张神医又问。
齐颜继续摇头。
“好。”张神医说，“今天的效果很好。”
齐颜不知道到底哪里好了，她只觉得自己很不好，竟然连梦境跟现实都能分不清。
“趁热打铁，明天我们继续。”张神医又说。
“什么？”齐颜一愣：“明天还要施针？”
张神医点了点头。
齐颜说：“不是向来都时隔几天的吗？”
张神医说：“这次不能间隔，趁着今日的情况好，明天我们继续。”
齐颜：“……”
“我明天上午过来。”张神医交代完，带着欧阳大夫走了。
齐颜坐在谢傅休的床上，表情空白。
“少夫人？”小满月看着像是被抽了魂的齐颜，轻轻推了她的肩膀，“少夫人，你还好吧？”
齐颜揉了揉眉心：说：“还好。”
她说着，扫了一眼窗外。
夕照将窗棂染上淡淡的红，齐颜说：“都已经这么晚了啊？”
“是啊。”满月说，“少夫人，你昏迷了一天呢。”
“是吗？”齐颜不仅看向一旁的谢傅休，有些不好意思，“我在你这里躺了一天啊？”
谢傅休轻声说：“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