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蚩尤？”
陈戈毕竟在凡间生活了十七年，怎会不知道蚩尤大神之名。
虽然这是一个生活在传说中的神祗，连历史课本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实存在，但关于人类始祖，炎黄子孙的叙述中，肯定离不开这位反面人物，陈戈和每一个大华国人一样，耳熟能详。
“咯咯咯咯……”
苗族女王捂着嘴忍不住娇笑起来，这还是她首次见到陈戈这个少年人的失态表情，之前这个人可是一直老气横秋，表现出远超他自己年龄的成熟。
而现在，明显的，她让陈戈吃惊了。
“算是吧，不过在几千年的轮回中，我也只能勉强继承她的一些意志传承，不至于将一点灵心湮灭，至于很多纷纭复杂的经历、记忆、品性等等，却早就和几千年前的那个人相去甚远了。”女王叹息一声，将手掌贴在那个大铁门上。
在铁门打开的那一霎那，似乎洞府里也传来了同样的一声叹息。
一条幽深的通道向下通去。
女王当先而行，拾级而下。
陈戈想了想跟了下去，看着她的背影，心情也是很复杂。
这个苗族女王，居然是远古时期的那个蚩尤大魔王转生。
任何一个传说中，这个蚩尤大魔王都是很逆天的一个存在，逼得炎黄二帝不得不联合起来对付他。
很多神话中，炎黄二帝还不得不请了天上的神仙来帮忙。
等等，陈戈似乎记得读过的一本课外读物里，有皇帝轩辕氏请来九天玄女助战的故事，如果这是真的，那她肯定不是九天玄女。
但是两个玄女也不可能打起来吧，毕竟是同族啊。
这是怎么回事？
洞穴渐渐宽广起来，里面蛛网密布，灰尘铺地，有着古远的那种荒凉。
不过山壁间一些黯淡的磷石珠子，发出微微的光芒，加上陈戈现在神识恢复了一些，还是能看清很多东西。
“那是？”他猛然一惊，看着地上一副扭曲的干尸。
身形，体量，竞和前面走着的少女相差仿佛，身上也穿着女人的衣服。
“那是前世的我！”少女苦笑一声，摇头道，“不用奇怪，还有很多呢！”
果然，过了不久，又是一具干尸倒毙在甬道边，干燥的墓穴，已经风干了她身上的水分，白嫩的皮肤也变得漆黑，只剩下皮包骨头，看起来无比恐怖。
“不要看了，不好看！”少女回过头，有些乞求的看着他。
一路上，几乎每隔几百米就会有一具尸体倒在道边，并且越来越密集。
这蚩尤之墓，埋藏了多少前世今生？
她究竟轮回了多少次？
恐怕一开始她并没有冰封自己，这很容易理解，冰封一次的代价太高，而且也很危险，那时的她无比柔弱，随时可能引来邪魔歪道，最后这次若不是自己出现，她现在的下场恐怕很糟糕。
“不用猜了，我总共也只冰封过两次，是最后实在抗不过去了，不得不那样做，而上一次醒来活了还不到三十岁就得再冰封，你说的很对，下一次肯定又要少活十年，八九岁就得再次冰封，那是不可能的。这一世，已经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少女的表情却不像刚刚那么愁眉不展了，只是微笑中藏着凄然。
陈戈心中默默叹息，虽然他自信自己不用这样，能依靠月能修炼一直活下去，直到飞升。可是看着这个玄女之体在这凡间挣扎求存，还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一具具遗蜕，述说着她这几千年来在这弃灵地是如何的悲惨。
陈戈注意到，这些遗蜕的外观也渐渐不同了，变得更为修长，更为肃杀，愈来愈接近自己熟悉的那个形象。
最后一具遗蜕，不像其他遗蜕那样是躺倒的。
那是一具足有两米多高，修长得仿佛电影里的阿凡达一样的女战神，屹立在最后的洞窟，巍然不倒。
和门口的那个雕像差不多，但因为是真实的躯体，显得更为生动、直指人心。
扑面而来的杀气、煞气，带来如山岳般厚重的威压，让陈戈这个天界真仙，此刻竟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这颤抖，有被更高等阶真仙镇压的，内心不由自主生出的畏惧，也有……震惊。
这是一个真正的玄女，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九天玄女几乎快要重合了。
只是，这毕竟是一具尸体，几千年的岁月侵袭，红尘浸染，已经让她本来的面目看不清了，其脸上也是一副皮包骨头，像是一具黑色的骷髅，大张着嘴，仰首向天，似在戟指怒骂，无比不甘。
有几处不同。
九天玄女喜用戟，而她拿的是一个狼牙棒，看起来更威武蛮霸。
但武器是可以换的，可能因为受损，可能因为不适合交战的场景，换一换很正常。
但另一个最大的不同却让陈戈犹疑，这个玄女是长角的。
门口的那个雕像，他以为是戴了角型的盔甲，还可以理解。但这个，却可以清晰看出来，那两只尖如利剑，总有一米长的巨角，是真的从她头骨里冒出来，并向上肆意生长的。
玄女和普通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们有时候会突然冒出一些野兽的特征，当然，在天界，那可能是灵体。
凡间的野兽，也无一例外都是依照天界灵体的某些特征塑造的。
在天界，这些特征可没什么低级之感，不像凡间这边，哪个人如果长了尾巴，定会被看成异类，被人取笑。
在天界，这些特征很普遍，有些是高阶灵体的特征，代表着尊贵。
女娲祖神在很长一段时间，下半身都是蛇类，当然这只是她的千面一体，大部分时间她还是以正常人类形象出现。
所以这个长角的玄女到底是不是九天玄女，最后陈戈还是判断不出来。
她身上的气息，也早就随着岁月湮灭，残留的这点威压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很多真仙遗蜕都能保留着最后的尊严，也是上天对他们一生的肯定。
“九天玄女和你什么关系？”陈戈干脆直接问了。
反正现在，就算她是九天玄女肯定也打不过自己。
何况，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两人的仇恨还有必要吗？
就算她真是九天玄女，自己还能忍心对她下手吗？
少女陷入了沉思，看着自己的遗蜕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她摇头道：“我记不起来了，不过好熟悉的样子。”
她歪着头微微看了陈戈一眼，目光一闪道：“来吧，给你看看这个东西？我想，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