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说啊”吕雪薇扯了扯吴妄的袖子，催促道。
“从老人自己来看，他是自己瘫痪在床，动弹不得，完全失去了生活的自理能力，没有一点尊严，连了结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屈辱的窝在床上等死。”
“从大妇来看，因为老人，她不得不辞去工作，几十年如一日的照顾老人，她男人应该赚钱不算多，负担着孩子的学费生活费，老人的医药费，还有家里的一应开销，老人得病比较早，退休工资可能也不多，医药费和医保用掉了可能还不够，所有的压力都在她男人身上，她为了照顾老人又帮不上什么忙，这时她儿子又快要上大学了，开销会更大，虽说可以贷款上大学，但那无疑会成为他儿子的负担，这时如果老人死了，那对于他们一家三口来说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而从老人二儿子来看，他根本不在乎他爹，也可能是因为以前吵过架的原因，总之他根本不在乎他爹死活，完全看不出有孝心，几十年里没出过一分力来照顾老人，也没出过一分钱，只要老人还活着，他就不得不认这个爹。但是老人死了就不一样了，他只要哭嚎几声显得他很关心老人，然后等着老人入土就行，说不准还能分到一些家产。”
“这就是老人真正的死因吗？”吕雪薇有些沉重的问道。
“当然不是。”
“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真正的原因是他知道了这一切，生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两人沉默了许久，谁也没再开口，脸色都有着沉重。
又过了一会，还是吴妄的手机响了一声，打破沉默。
吴妄赶紧接打开微信一看是丁师兄。“我先走了，丁师兄找我。”
吕雪薇也没回话，吴妄径自走到示教室。“丁师兄，怎么了？”
“晚上吃什么，你想想。”
“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吃什么一直是中国人的难题，丁师兄你想吃什么？”
“我晚上一般都吃面，顶饿”说着丁师兄递了一张卡给吴妄，“这是食堂的饭卡，你去食堂一楼给我买一份炒面，其他你想吃什么自己买就行了，回来带几瓶有点甜。”
“师兄，有点甜？”吴妄不太敢确定。
“就是农夫山泉，医院开水房的开水不能现喝。”
“好的，我这就去。”
等吴妄买完饭回去以后发现吕雪薇和张歌韵已经不在了，看来是下班回去了。
吴妄和丁师兄两个人吃着饭，吴妄吃的是米饭，他没选择吃面。
“丁师兄你说有人想死吗？”吴妄突然问道。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是今天的事对你造成的打击太大了吗。”丁师兄一脸关切的问道。
“不是，我就是问问，丁师兄你见惯了生死，所以我想知道你的看法。”吴妄解释道。
丁师兄沉默了一会儿，“当然没有人想死啊！”
“那为什么这世上有人自杀呢？”
“他们只是不想活着。”丁师兄平淡的语气说的吴妄直发毛。
如果我在医院待久了，我也会变成这种人吗，生与死在眼前却内心毫无触动。吴妄不禁思考着。
丁师兄却拿出了手机打开了视频通话“我值班回不去的时候，晚饭都要和家人一起吃，你看我儿子多可爱，刚满三个月。”
说着他把手机转向吴妄让吴妄看，吴妄能看到一个小不点坐在婴儿椅上，旁边一个穿着睡衣的美妇人在给孩子喂着饭，“宝贝儿，给你爸爸招招手，他今天回不来，我们两个一起吃饭。”
吴妄能看到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子，脸比较像丁师兄，被他妈妈举起小手晃了晃，哼唧了两声，吃着勺子里的饭，结果吃一半漏一半，粘在前襟上全都是，“小小丁又不好好吃饭了。”美妇人一脸慈爱的拿纸在他胸前擦着。
丁师兄一脸幸福的笑了笑把手机转了回去，一边吃一边看着手机笑。
吴妄强忍着吐槽之心，还好叫小小丁，不叫小丁丁。
不过看着丁师兄在他这个单身狗面前秀着恩爱，他心里既想祝福又想拿起火把。
吃完饭丁师兄把视频关了，开始整理病历，“吴妄你也来帮我整理，都是以前出院的病人，你可以边听歌边整理，我教你怎么弄。”
两人整理着病历，吴妄也没再想老人的事情了，以后小心点可能都不会再碰到鬼了，还要提醒吕雪薇也注意点。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吴妄也是玩一会儿手机，整理一会儿，丁师兄也戴着耳机，不知道是听歌还是看视频。
“你困了就去休息吧，你睡上铺我睡下铺。没急诊病人的话我也不会叫你，你可以睡到明早。”丁师兄头都没抬的嘱咐道。
“丁师兄那我先去睡了”吴妄打了个哈欠走到了办公室爬上了上铺，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声音把吴妄吵醒。
“吴妄，起来了，有个急诊病人，我们等下去做手术，病人现在在麻醉。”丁师兄从下铺打开了灯，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吴妄被刺眼的光芒照着，突然就清醒了，他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没多久，这还没到十二点呢。
两人坐着电梯下到四楼，手术室就在四楼，吴妄跟着师兄换好手术服进了手术室，看见病人躺在床上，是个男病人，个子不到一米七，体型有些发福，四十多岁，赤裸着身体，看来是被巡回护士和麻醉医师扒光了。
“吴妄，拿个导尿包给病人插个尿管。”
吴妄不想给男人插尿管，尤其是要拿起别人那玩意，这时他想起了胖子的方法。“师兄，我不会。”
“你会的”丁师兄淡淡的看了吴妄一样，“你说你临床基础操作都学过，赶紧做吧！”
吴妄知道逃不过去了“那我试试吧”回忆了一下以前学的内容，两分钟不到就给做好了。
“这不是做得很好吗！”丁师兄在旁边笑着说道。
我是不会吗！我是不想做啊。吴妄心想。
几人继续准备着术前工作，旁边的巡回护士突然说道，“说起来这个人还和你们科室有渊源呢！”
“我把病人接过来的时候听了一下，这个病人开车和对面来车像是有仇一样同时向路中间靠近撞在了一起，这个病人运气好，还有命进手术室，他副驾的一个女孩带着安全带倒也没受什么伤。”
“对面车上的那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据说是个中年男性，是你们科室今天死亡病人的二儿子，真是祸不单行啊，这一家一天就死了两个人，你说这事邪不邪乎。”
“你怎么确认他身份的？”丁师兄有些好奇的问。
“我也是听说的，当场死亡的那个男性他的家属说是下午刚从医院回去没多久，这不晚上又来了一趟，然后都在说这个事，好像说什么老人死了在下面没人照顾，就把自己儿子也带走去尽孝了，我见这事邪乎，就详细问了问。”
吴妄和丁师兄对视了一眼，心想“是该尽尽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