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你依旧还是孙大圣。”
楚牧尘淡淡一笑，试探着说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此时从孙悟空的脸上，他仿佛看见了沧桑与屈服。
这跟前世西游记中的那位桀骜不驯的齐天大圣美猴王，可是有着天大的差别。
“大圣？你可曾见过被压在山下，靠吃铁丸铜汁充饥的大圣？”
孙悟空摇着头，嘴角浮现出自嘲般的苦笑。
每每回忆曾经，如梦似幻，仿佛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学艺归来的意气风发、花果山的其乐融融、与六位妖圣的惺惺相惜……
一切的一切，转眼成空。
剩下的，便是眼前的这一片苍凉。
在被压在山下的这一百余年，孙悟空终于明白了后悔是什么滋味。
当初它学艺归来不曾心高气盛，覆东海，捣地府，现在或许就是另外一种结果。
就凭在师尊那习来的神通本领，逍遥天地间岂不快活？
大圣二字，如今对于孙悟空来说，与其说是荣誉，更像是一种挥之不去的痛。
见孙悟空如此，楚牧尘眉头紧皱，忽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盯着脚旁的猴头。
“孙悟空，想不到，仅仅是百年有余，你就被这座神山压碎了傲骨！”
看着孙悟空如此。
楚牧尘怒其不争！
穿越西游世界，虽然他数次站在了孙悟空的对立面，但是心中对于这位童年偶像的感情却丝毫没有减少。
在他看来，孙悟空一身傲骨嶙峋，哪怕面对如来那般的顶尖大能，也敢呲着獠牙，斗个天翻地覆。
就凭这般胆量，天地间又有几人能够相比？
而如今来寻这猴头，除了要为心中的计划作准备之外，也是诚心想要看看它的境况如何。
如若不然，又何必特意从天庭后勤处寻来这么多的甜美瓜果？
可是现在——
看着此时神色愕然的孙悟空，楚牧尘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转身便要拂袖而去。
这样的废物，没资格成为他计划中的一环！
“等等！楚牧尘，你什么意思！把话给俺说清楚！”
似乎是看出了楚牧尘眼中的蔑视，孙悟空顿时就像是炸了毛一般，厉声喝道。
“呵呵，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楚牧尘脚步一顿，冷冷道：
“孙悟空，我之所以敬你，便是因为你的那一身傲骨！哪怕孤身一人，也敢与天地相抗！”
“可是现在……你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齐天大圣已经死了，如今被压在山下的，不过是一只等着铁丸铜汁喂养的猢狲！”
“现在，你听清楚了吗！？”
齐天大圣……
死了！？
听见这句话的刹那，孙悟空如遭雷击。
它知道，楚牧尘说的没错！
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自己，已经死了。
如今剩下的，只是一个被压在山下，得过且过的猢狲！
可是……
“楚牧尘，你当我老孙想这样吗！如果换做是你被压在这山下，又当如何？！”
“况且，既然是我老孙惹下的因果，如今偿还罪孽，难道不是天道循环吗！”
孙悟空眼中泛着冷意，不甘的盯着楚牧尘。
谁不想笑傲天地，谁不想铁骨铮铮！
但如今这座神山，却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它，只有屈服，才是唯一的出路！
孙悟空想屈服吗？
它当然不想！
可是，除此之外，却再无选择！
“好一个因果！好一个天道循环，哈哈哈哈！孙悟空，既然你不服，那便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楚牧尘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放肆冷笑片刻后，冷声道：
“你且仔细想想，区区一个脱凡石猴，就算灵性非凡，又凭什么能够那般轻易的寻到大能授业？！”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当然是俺老孙福缘深厚！”
孙悟空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福缘深厚？深厚到那般惊天的大能，让你仅仅用了十余天的时间，就寻到了道门？”
“这……”
孙悟空微微一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经历了百年沧桑，它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傻白甜了。
回想当初大闹天庭，放眼整个天界，可曾有几位仙家在神通战法方面完胜与它？
九转神功！天罡七十二变！筋斗云！
哪一个不是天地间顶尖的战法神通？！
可想而知，将这一切传授与它的菩提老祖又得是何等恐怖的大能？
那么问题就来了。
像是这般实力强大的大能，想来不问世事，行踪缥缈，又怎会被它如此轻易的找到？
这一切，若全都是用福缘二字解释，未免太过牵强！
……
孙猴子不傻，只是之前它根本不曾往这方面想过。
可是如今面对楚牧尘的逼问，这些问题却全都赤果果的摆在了它的眼前！
见孙悟空沉默不言，楚牧尘语气冷漠，自顾自继续道：
“你再想想，自你学成归来后，大闹东海，捣毁阴曹，可曾遇见过丁点像样的阻挠？”
“别说实力！实话告诉你，当初那任你打骂欺辱的阎罗王，乃是一位金仙级别的大能！”
“还有那东海老龙王，作为四海龙王之主，实力更是强横至极！何须惧怕与你？”
“再说天庭，得知你犯下如此大错之后，非但没有派兵围剿，反而先行将你诏安，又是何故？”
“还有……”
楚牧尘字字诛心，恍若洪钟大吕，砸在了孙悟空的心头。
不知不觉间，它的额头竟是冷汗遍布！
这些事情，只要稍一琢磨，便能看出异常。
可是当初的它，却被骄傲蒙蔽了双眼，一步步按照别人的摆布，走到了如今的局面！
这一刻，孙悟空终于明白了。
什么拜师学艺！
什么齐天大圣！
什么大闹天宫！
……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演的！
而它，便是这场大戏中的那个小丑。
受尽摆布，却仍不自知！
“孙悟空，将来你是要继续当一枚棋子，还是逆转天命，全凭你自己！”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