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各宗之间扮演这和事佬的样子，圆滑世故。
这本身没有过错，可惜的是他在这样的世故中迷失了本心，是他抛弃了自己的道而不是大道抛下了他。
当华辰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早就深陷泥沼难以摆脱。
相比他，李元比他聪慧的多，他早早就明白了自己的道，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哪怕所有人都站在对立面高高在上的看着他挣扎，李元仍旧走出了自己的道。
对于李元，他一直是华辰最得意的弟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华辰只觉得欣慰。
在这条路上，他希望李元可以走的更远。
华辰看着半腰上辛夷红色的身影，然后看向李元一身青衣坐在石阶上抬头看着他。
或许现在李元抬头仰望，但是华辰却是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元站在高处挥斥方遒拉开仙灵界新的篇章的样子。
华辰眼里带着泪花然后释然一笑，不再观望留恋转身离去。
各宗里面或许一直清醒的只有清珏吧。
丹宗救下了向何，华辰离去，所有丹宗的修士也跟着离去。
众人看着这样的变故心中不由算着各种利益。
展洋看着聚集的修士只是淡淡笑着，他在赌，也是在给自己一个答案。
仙灵界的人或许有如李元一般希望辛夷活下来的人，也有巴不得辛夷去死的。
其中就以天门宗为最，他们不反抗尝试死的只是他们。
因此哪怕李元不动手，总是还有人会进入阵法赌那一线生机。
玄灵看着那些天门宗和仙灵界的修士一个个踏入阵法朝着她走来时反而粲然一笑。
有的人总是有的机会就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李元就坐在石阶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你丝毫不担心他们的死活？”
“仙灵界需要这样一场清洗。”
“如同妖界一般，它已经太腐朽了。”
李元淡然说着，玄灵倒是对李元的话静默不言。
比起当初那个只会急切寻找和他想法相同来证实自己正确的李元不同，如今的李元已经完全成长了，或许他心中的大道比玄灵更加深奥。
只是在李元说出那一番话后玄灵明显可以感觉到李元身上增加的气运。
气运在李元身上凝聚，新的天命之子正在诞生。
只不过比起展素月，李元身上还有极浅的道韵环绕。
可见李元的道和世界的天道意志或许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了。
这一次不仅是天道选择了李元，更是李元选择了天道。
这样的悟性远在辛夷之上。
这样的人是不会困在这小千界的，或许日后也会是辛夷的一个相遇。
只是那时是敌是友就不得而知了。
的确如李元所说，他们根本就不值得担心，以他们的心智光是能不能走到玄灵面前都还是一个问题呢。
事实证明，没有那么多向何一样的修士，踏入阵法后魔气缠绕逃离阵法的已经占了大多数。
少数能走到玄灵面前的光是抵挡这个阵法就已经心力憔悴了。
又哪里能有和玄灵一战之力？
像李元一样泰然自若还能坐在阵法里云淡风轻的和玄灵交谈的就更是不见后者了。
李元收了收脚坐在旁边看着修士从他身边走过。
倒真有几分看戏的样子。
那些修士看着面色如常的李元，再想到自己就不由得心绪一乱。
只这么一会便又有不少修士逃离阵法。
对于那些人的离开玄灵没有阻拦，仇人嘛总是得给辛夷留着自己收拾才会比较解气。
玄灵不出手，可是顺手给那些人留个记号标记一下还是可以的。
都跳出来了，她不送他们去黄泉，但黄泉总是会等着他们的。
玄灵扫了一眼李元继续护在辛夷身前，利用契约企图唤醒辛夷。
辛夷看着面前出现了一幕幕，哪怕过了那么久仍旧会不舍，会不甘，会畏惧，以至于难以解开。
这些修士进入阵法，和当初妖族一个个走入阵法何其相似。
只是他们要辛夷死，而妖族要辛夷生。
辛夷看着石阶，石阶似乎已经没有了尽头，石阶上摆满了尸骨，这一路走来失去的，得到的对辛夷来说从不成正比。
辛夷似乎又看到了白芷在星星点点的妖源中朝着她走来。
“姑姑。”
辛夷轻轻出声。
玄灵听到辛夷微弱的声音连忙看向辛夷利用契约叫着辛夷。
只是辛夷仍旧闭着眼，就像是玄灵幻听了一般。
辛夷看着白芷的身影，那时候的她在临渊质问她为什么不来。
只是如今辛夷却明白有的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哪怕一个人也要勇敢的走下去。”
辛夷仿佛抱着白芷，白芷在辛夷耳边的话不由浮现。
一个人吗？
辛夷似乎回到了幼时，在天劫下辛南和辛阮的身影。
还有辛袂冲进来时的情景。
“我不要这样的妹妹！”
“辛夷要笑着好好走下去呢。”
辛夷仿佛看到了辛阮他们向她告别之时的情景。
那时的她还会笑，那时的她被哥哥保护的很好还可以肆意的笑。
可是如今却不会了。
辛夷以为自己早就忘记的事情，不愿意在回想的事情，此时却都浮现在辛夷面前，要她一一面对。
辛夷修炼几百年，可是这一路走来，真正简单的快乐却显得格外稀少。
就像当初遇到玄灵之时，就连最善于人心模拟的玄灵都很难在辛夷心里找到美好的东西。
可是那些美好也在辛袂离开后变成了灰色。
如果不是辛袂的神魂辛夷早就撑不下去了吧。
笑着吗？
要很勇敢呢。
辛夷看着那似乎看不到头的石阶微微一笑，然后便纯粹的笑了起来。
她很累，也很难。
可是这条路她既然已经走到了结局，那就要像在云雾灵境之时一样让他们放心才是呢。
何况还有很多事情值得她期待努力，她又怎么能把自己困在这里？
哪怕只有一个人她也会很勇敢很开心的走下去的。
何况她不是一个人不是吗？
辛夷心中无法放下，那就面对吧。
辛夷闭着眼睛，可是却抬起脚步踏上另一个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