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春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对着余明珠说道：“小姐，奴婢肚子里已经有了身孕。”
说实话，余明珠有些意外。
余明珠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那你还想留在我身边吗？”
染春抬起头来，看着余明珠。
“小姐还愿意让我留在身边吗？”
余明珠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是谁让你偷了那玉如意的？”
染春笑着说道：“公子说了，若我能把东西拿给他，他便纳我为妾。”
“既然你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也不拦着你，拿着你的身契到东府吧，只是自此之后，不要再踏入西府半步。”
染春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余明珠，而后朝着余明珠行了一个大礼。
“奴婢只能下辈子在报答小姐的恩情了。”
染春磕完头之后，转身离开了，只带了一个小包袱，染冬跟在后头一直哭，染春看了一眼染冬。
“平日里就你和我最不对付，如今怎么这般不舍？”
染冬擦了擦眼睛里的泪水。
“谁说我不舍得了，方才只不过是风大迷住了眼，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我如何会舍不得你。”
染春没有在说话，只是笑了笑，她从包袱中拿出来一个镯子。
“镯子是小姐赏赐给我的，我记着你一直想要，今日便送给你，也算是不枉我们共事一场。”
染春说完，便离开了文澜院。
余明珠看着染春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
染冬跑过来拉着余明珠的手说道：“小姐，那东府不是人呆的地方……”
余明珠笑了笑说道：“可是染春愿意，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是你情我愿地。”
染冬有些听不懂，但是不妨碍她问：“可我瞧着那东府大公子似乎对染春也不怎么上心啊。”
“染春分明是你们几个之中最聪明的，可是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直不说话的染秋开口道：“奴婢反倒觉着，染春姐姐一定非常在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余明珠叹了一口气，不去想这些事情。
马上，她就要面临一场更大的麻烦。
新年里头，苏州城倒是一片安详，可是余明珠却听说，城外聚集了不少没饭吃的流民，似乎比前年还要多一些，又因为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据说城外还冻死了不少人。
苏州这样温暖的天气，就算是隆冬腊月却也少有有冻死过人的。
想来明年粮食的收成也不会多好，余明珠吩咐石虫到外头跑了跑，问了问现在的粮价和各粮商的主要动向。
现在各大粮商手里头存的夏粮秋粮已经是去年的两倍，现在市面上流通的粮食非常少，所以价格奇贵。
官府倒是开了官仓，可是收效甚微。
想来这韩总督还没准备出手，应该是在等时机，过段时间估计很多粮商的损失会极为惨重。
顾怀明这段日子倒是极为安生，老老实实地在家里休息，伤口倒也好了不少，而且在余明珠的细心调养之下，身子比之好了不少。
到了正月中旬，居然都能下床走动走动了。
外头天气难得不错，顾怀明便让十三扶着自己到外头走走。
院子里头一群丫鬟在踢毽子，余明珠也挽了袖子下场，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妙龄少女，玩心极重，因为踢不过染秋，居然还有些泄气。
余明珠把毽子一扔，送下来袖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要说话的时候，恰巧看到了自家夫君。
余明珠忍不住笑道：“夫君你怎么出来了？大夫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顾怀明笑了笑说道：“若是在休息下来，恐怕身子骨就要散架了，而且我的伤口也长好了。”
今日顾怀明的心情似乎极为不错，余明珠便站起来走到顾怀明背后，揉着他的肩膀，轻声问道：“夫君，你现在可以同我说，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顾怀明拉着余明珠的手，轻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余明珠点头。
顾怀明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便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
顾怀明像是话本里说的少年英雄……
这赵正是个胆子极小地，顾怀明领着一群人救他的时候，他怕的走不动路，耽误了许多时间，最后被人发现，那人准备杀赵正，顾怀明挡在了他身前，生生受了一刀。
余明珠颇有些佩服地说道：“夫君还真是勇敢，此番下来，太子妃可算是欠了夫君一个人情。”
顾怀明摇了摇头，他看向外头的景色，突然开口问道：“过几日，袁梅可能有事要求你，你若是觉得不快，可以不见。”
余明珠皱着眉头。
“求我做什么？难道又是来我这里打秋风？”
许是余家的名声太响，恨不能是个人都来她这里打秋风。
听到余明珠这话，顾怀明有些愧疚地说道：“倒也不是，那一日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余明珠倒也不说什么混账话，她只是很是轻松地接话：“夫君说的话，我自然是当真的。”
两人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之中，各自心怀鬼胎。
夜晚睡觉的时候，这顾怀明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突然开口道：“夫人，我们生个孩子吧。”
余明珠原本半睡半醒，听到顾怀明这话顿时吓得一激灵。
她看向黑暗中神情模糊的顾怀明。
“为何……突然这般打算？”
顾怀明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我以后是要还姓沈家的，你我的孩子可以继承顾家的姓氏，这样一来，日后也能护住余家，你也不至于……”
顾怀明显然是有些私心的。
余明珠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等夫君身子好了再说吧。”
顾怀明轻轻地点了点头。
余明珠翻了个身，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若真是生下顾怀明的孩子，对余家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坏事，可是这样一来，他们这辈子可能就真的断不干净了。
兴许是想的有些多，余明珠觉得脑门疼，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抱紧了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黑暗之中的顾怀明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可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留下，他们之间就真的断的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