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试考过之后，驾校通知他可以约时间练车了，这货顺利约到一个教练便怀揣着终于能驰骋天地的美梦奔着恒顺驾校去了。
到地左打听右打听终于找到了给他安排的教练，对方姓黄，矮矮胖胖的，皮肤黝黑，说话间总喜欢斜着眼瞅人，鼻孔带有嘲笑与不屑的哼声，这大概是教练做久了养成的职业病。
他客气的跟教练打着招呼，对方叼着烟斜眼瞅着他说道：“学大车学小车？”
关晓宇有点蒙，这还有什么讲究不成？四下看了看，树荫下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男的穿着朴素，女的衣着光鲜，旁边停了两辆车，一辆破东风和一台老旧的小轿车。
“教练，有什么不一样的吗？”他不解的问道。
“为啥学车？”
为啥？关晓宇一阵挠头，学个车还得问为啥？
“不为啥，媳妇让学的成不？”
黄教练愣愣的瞅了他一分钟，这回答……出类拔萃啊。
“那你就学大车吧。”他鼻孔里哼了一声，嘲弄的说道。
到后来关晓宇才知道对方问他的原因，这年头男的学车就是为了拉货挣钱，自然学大车，女的学车那是家里趁钱，在小轿车不多的年代里人家里有，自然要学小车，就这么点区别。
他之前就听人说过，学车不难，理论知识过了，也就一个桩考路考而已，通常一个月拿下。
此时也不在意，大车就大车能开就行，黄教练招呼一声，一个学员抡着摇把跑到车脸跟前就摇车去了，跟摇拖拉机一个德行，摇着之后便爬上去咯吱咯吱练了起来。
黄教练也不在意，坐在树荫下对两个女学员嘘寒问暖，关晓宇正看着练车的哥们费力的抡着方向盘，被前者招呼了一声，他颠颠跑过去。
黄教练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去，帮我买盒中华。”
关晓宇是谁？诚实小郎君、助人活雷锋，这点小事，不在话下，瞅了瞅不远处的小卖部，接过钱就颠颠的跑过去了。
“来盒中华。”他把钱递过去，一个小男孩从窗口探出脑袋，看着约莫十来岁的样子，怯怯的接过钱，递给他一盒牙膏以及找回的三块八毛一。
关晓宇扭头刚要走，就看到五个吊儿郎当的小青年走到小卖部门口，“小屁孩，拿五桶方便面。”
“给钱。”小男孩缩缩头，有些害怕。
“给个屁，再废话大嘴巴抽你。”为首染着一头黄发小年轻踹着门说道。
“求求你们别再抢了，你们这个月都抢了好几回了，再抢我院长妈妈就要关门了。”小男孩嘴里发着哭腔。
“哪他妈那么多废话。”小青年一脚踹开房门，伸手往货架上拿去，小男孩见状就要阻拦，前者眼睛一瞪，抬手向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本就要离开的关晓宇顿时怒了，他走进去揪住黄毛的头发一把把他拉了出来，
“你们一帮大人欺负个孩子，还要不要脸了？”
“你他妈敢多管闲事？给我干他。”黄毛捂着脑袋喝道，他话刚说完，关晓宇就率先动手了。
既然不可避免，那就先下手为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点杀伐果断的气势。
过程不必多言，主角光环加身，这小子生猛无比，只是过程中一个中年妇人急急的跑进小卖部搂住小男孩问道：
“小宁，你没事吧？不是告诉你不要开门营业吗？”
“院长妈妈，我想多给你挣点钱。”
妇人心疼的抚摸着小宁脸上的巴掌印，恨恨的看着躺在地上哀嚎黄毛等人，“黄树郎，你们太过分了，连孩子都打？”
“你怪谁，你要是从了我大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做梦！”
“那我就天天来，看你撑到什么时候？”黄树郎恨恨的看了关晓宇一眼，“你给我等着。”说罢，带着几人屁滚尿流的走了。
“小哥，谢谢你仗义出手啊。”妇人对着关晓宇说道。
“别客气，这种事换谁身上都看不过去。”他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同时向对方看去，妇人衣着简朴，面含风霜之色，隐隐中他觉得有些熟悉，再一细想，是了，她跟辰姐身上有同一种气质：恬然。
“你是来学车的吧？是哪个驾校的？”
“顺安，今天头一次来。”
“报个大驾校多好，报顺安干吗？你这车不太好学啊。”
妇人摇头说道，关晓宇顿时皱起了眉头，连忙问起缘由，随着前者的诉说，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顺安就一个三无产品的小驾校，一切都是租恒顺的，但租金却是半两不少的从学员身上扣出来的。
你想练车？可以，给我拉一个学员过来，我让你练车。
什么玩意儿？
我是学车的不是招生的，
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一年半那哥们为什么拉皮条了。
你想考过？可以，只要交了钱就能过。
你想拿本？可以，同样交钱了事。
要知道这年代学本可没有什么摄像头、感应器之类的，全凭教练一句话。
这种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全看驾校卡不卡你，大驾校要的是名声，走的是量，小驾校则坑一个是一个，你还能把他咋滴？通常也就花钱认栽。
关晓宇一开始还不信，直到他碰到恒顺驾校一个女考生才知道两者的区别：
考试熄火，教练让她打着火重开，可她急得不知道怎么打，教练说道：我放了你你可就拿本上路了，安全有很大的隐患，还是学会打火再来吧。
女学员一委屈哭出声来，教练心软之下，教会她怎样打火启动车辆，然后行驶几十米也就过了。
虽然说这是小概率事件，但也能说明那个年代学车是多么容易的事，桩考都可以把脑袋探出窗外，还有啥难的？
““您的意思是我学车不顺利？”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果然，当关晓宇把中华牙膏以及找回的三块八毛一递给黄师傅的时候，跟女学员亲切问候的黄教练直接跳起了脚：
我让你买的是烟，你他妈给我牙膏干啥？
啥玩意儿？
五块钱买盒中华烟？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他妈脑袋被门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