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翻个白眼，没一点说坏话被抓包的自觉。
“在就在呗，少你吃喝了？咋还偷听呢？”
“耳朵又关不上，您说话又‘如雷贯耳’的，装听不到都困难。”
“你有跟我掰扯的时间，去给你娘、你妹多撑撑腰去。”
“小姨，我撑了。可奶奶非要给娇娇说亲，这事我……”
急于辩解的许林生一不小心说漏嘴。一声奶脆奶脆的娃娃音，先李秋菊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不行！娇娇姐是我预定的嫂子，镯子都收了。”
小孩子情绪说来就来，音色又亮，明珠又着急就没能收住音量，这一嗓子下去全屋都安静了。
刹那间，明宣礼两口子愣了；明成傻眼了；许娇娇脸红了；大家……准备吃瓜了。
“明珠！别乱说话！”
沈婉儿回过神即刻肃了脸色。童言无忌也不能肆无忌惮。先斥责明珠，又对李秋菊道歉。
“实在对不住，是我没教好孩子。我替她赔个不是。”
李秋菊陪笑说不在意，小孩子的玩笑话而已。况且，给镯子的时候她也在，就不是孩子说的那样。
“娘，我才不是乱说。我说过以后拿哥哥换镯子的，娇娇姐也同意了。我哥哥都给她了，她就是我嫂子。”
明珠皱着小眉头，认真的辩解。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大家忍俊不禁。小孩子就这点好，再怎么出格的举动，都有人觉得可爱。
沈婉儿回想一阵，才想起明珠说的镯子，哭笑不得的解释，顺带让大家也听听原委。
“那镯子是我给娇娇的见面礼，你若喜欢镯子，回头娘带你挑别的。就你哥那闷葫芦，就别塞给娇娇添堵了。”
“哥哥归娇娇姐，娇娇姐给我镯子，那镯子是我的，还赚个嫂子，不好吗？”
虽然但是，听着还怪有道理的。沈婉儿狠狠心动了。
或许是受明珠的影响，明成不自觉看向许娇娇。小姑娘皮肤白嫩嫩，唇红齿白，头发乌亮。坐在家人边上乖乖巧巧的。大概明珠的话太惊人，她肉嘟嘟的小脸，带着片片嫣红。
黝黑湿润的大眼睛，眼珠咕噜噜的四处乱转，不太符合她这乖巧的样子。
因着明珠，明成和许娇娇也见过几次。七岁不同席，俩人年纪不大不小的，接触并不多。
明成时不时偷看的模样落在明宣礼夫妻二人眼中，彼此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旋即沈婉儿又担心起来。
“会不会太早了。成儿才十三，心思还没定。”
日子还长，其中变数太多了。而且娇娇也才十一二岁，许家就着急配人家，难道不觉得太早了吗？
“猪猪，你还小，这事急不来。”
沈婉儿小声哄闺女。明珠这一年长得快，个子长了一截，脸上的小肉膘也塌了一点。精致的五官越发清晰。此时正撅着嘴，不大高兴。
“可是，再不下手，娇娇姐就要许给别人了。”
这话不好接。沈婉儿只好先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别再瞎嚷嚷。
“姐，娇娇才多大啊，这就定人家了？”
李氏看李秋菊的眼神就带了不满。许姝十六嫁人就够早了，但胡家知道的时候亲事已经定下，夫家老人又病重，才急匆匆成亲，拦都拦不住。如今到了娇娇这儿，她可得念叨几句。
李秋菊表情难看，拧着帕子半晌不吭声。李氏见她姐又这个死出，转而又问许姝和许林生。
“你俩说，到底怎么回事。”
许林生躲不过，小姨又不是外人，况且，表弟们也出息了，还能帮忙出出主意。
“林生！”
李秋菊立刻低声警告。许林生瘪瘪嘴不准备搭理她，转头就找小姨求助。他不能驳长辈面子，那就请长辈来说服长辈。
张莲和银子见气氛有点不对，拿一饼和许姝的娃当借口，把娇娇和明珠连带一众小娃子都带出去了。小鲤刚扶着老古进来没多久，正找山青恶补八卦呢，就被一把捞走了。
啧，还是有点轻，回头让小四多给孩子做点好吃的。
接收到外甥信号的李氏给许林生一个安心的眼神，又对李秋菊板起脸来。
“姐，以前拖累你，有事不愿意说我也厚着脸皮装傻。现在不能够了！你外甥如今个个有出息，能给你撑腰了！你看屋里这些人，那都是你外甥的人脉，现在不用，回头你外甥失宠想用都用不上了。撑腰，要趁早！“
李氏这番话的说得太过直白，听得众人一阵尴尬。有人干咳、有人偷笑，唯独没有甩脸色的。他们或多或少都和胡家有过往来，对这家人有一定的了解。但，把大实话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众人对胡家的评价，也在大智若愚和人间清醒间反复横跳。
李秋菊环顾四周，这些面孔有生有熟，不管是冲谁的面子，确实都是胡家的人脉。再怎么不受夫家待见，在县城二十多年，宴请也参加过不少，这些人的衣着、气质、举止、谈吐，都说明了他们身份不凡。
妹妹说得没错，如今的老胡家不需要自己拉拔了，还反过来能给她撑腰。她也该活得硬气些才对。
见李秋菊有松动，许林生就不管不顾了一回，朝小姨大吐苦水。
“娘，那偏心眼子说的是好人家也算，说的那是个啥？就比我小两岁，还是个跛脚又不会说话的二傻子，那能是个好的？老偏心眼子就是眼红那三千两的彩礼！我爹那个老登也不是个玩意儿，心都偏到后脚跟了，他倒好，不管不问自己个儿出去躲清静去了！”
许林生大了许姝八岁，比许娇娇大了十三岁，平时把俩妹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小他两岁的挚友娶许姝都挨了他三天揍，更何况他那偏心的奶奶给娇娇说的那户人，连台面都上不了。越说越气愤，脑瓜子一热，就口不择言了。
还好，小的都被带出去了，不然许林生无意间的话，不知道又要教坏几个小娃子。许姝坐边上听着，第一次没打断哥哥的没大没小。她也觉得许向东太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