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费力地站稳，一瘸一拐地走到路边拦车：“肯定是要试试的啊，但是下次肯定就不止我一个人了，当然我不介意你再英雄救美一次。”
卫儒孟没说话，冷着脸站在原地，目送他坐进出租车扬长而去之后，转身走进便利店。
宋泽一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你……你没事吧？”
男生直接在司灏聪面前蹲下：“五分钟到了，没动吧？”
“没有。”小甜心乖乖回答。“我都是这样站着的！”
“乖，等下给你买甜筒。”卫儒孟揉揉他的脑袋。“是不是困了？”
“想睡觉。”
“那我们现在回家。”
“好。”
卫儒孟直接抱起司灏聪，顺手拎过收银台上的塑料袋，转身看着垂着脑袋站在原地的宋泽一。
“对不起。”
男生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也没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宋泽一想不出自己还要跟他说什么了，揪着裙子的手攥紧又松开。咬咬牙，还是打破沉默：“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你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今天的事情很抱歉，真的对不起。”
说完转身就走，甚至完全无视了他在她开口之前就递到她面前的那瓶冰镇可口可乐。
卫儒孟抱着司灏聪站在原地，再次陷入沉默。小家伙已经半梦半醒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小手还抱着他的脖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男生拍拍怀里人的背，大步走出便利店。
宋泽一有些恍惚地坐在休息室，桌上放着摊开的书，然而她半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卫儒孟和那个男生在便利店外面直接动手的场景。心有余悸之余，还有担心和害怕。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帮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害得他被卷进某些不必要的争端，她真的死了都不为过。天呐，她到底在干嘛啊。
休息室里开了空调，然而她一身冷汗，甚至冷得发抖。
宋泽一在上课之前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水在前台旁边的冰柜里，记得拿。安心上课，这件事我会处理】
她花了足足两分钟才看懂这条短信究竟是什么意思，同时也明白过来这是谁发的消息，直接愣在座位上。
为什么？她究竟哪里值得他做这么多？
深呼吸一次，颤抖着手开始打字。确认短信发送成功之后，起身收拾好东西，跑出休息室。
卫儒孟接到短信的时候才刚刚安排人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处理好，二中内部群没什么人讨论，但是总群里早就已经炸锅了。而且根据群里几个人的说法，冯康杰那边也乱成一团。
【谢谢，再次抱歉】
盯着屏幕上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看了半晌，卫儒孟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回去，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他就不该觉得这人聪明，明明傻透了。
一整节数学课听得心不在焉，甚至时不时还盯着桌上那瓶喝了还没两口的可乐发呆放空，下课之后也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站在地铁里的时候，宋泽一甚至完全没注意到那个站在她不远处的男生。
离她家最近的地铁站就在二中附近，从地铁站出来之后，照例要经过二中大门口。全程快步往前走的女生在看到那个也不算眼熟的男生之后，狠生生地停下脚步，定在原地。
“我只问几个问题，保证不动手。全都说实话我就让你走，如果在我面前撒谎，我可不敢保证你在回家路上能碰见什么人。”章清御歪歪嘴角。“这种时候还是相信我比较好，不然要是真碰上什么人地话，我还不好解释了。”
宋泽一下意识揪住裙子。
“有没有动过杜梦婷的东西？”
“没有。”
被拦住去路的女生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了。
整件事情……大概都跟她的同桌有关系。如果没猜错的话，中午拦住她的人是同桌叫来的。而现在眼前的这个男生，应该还是同桌的男朋友。所以她怎么惹到她的同桌了？她哪儿让同桌不开心了？
“有没有在背地里说过杜梦婷的坏话？”
“没有。”
“有没有听别人说过杜梦婷的坏话？”
“没有。”
“你撒谎了。”章清御耸肩。“我确定以及肯定。”
宋泽一皱眉。
她哪里撒谎了？本来就没有听过啊，非要说有的话……等等。
刘思锐来班上找她的那次，好像在她面前提起过杜梦婷做过的某些事情？之后卫儒孟也进来了，还让她离杜梦婷远点？
她有点想不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了，甚至刚刚得到的结论在顷刻间被自己全部推翻。
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男生应该跟卫儒孟那边的人很熟吧？至少跟刘思锐很熟悉。刘思锐跟她说过杜梦婷的某些事情，让她对同桌产生了一部分规避心理。卫儒孟让她离杜梦婷远点，她也在这段时间有意无意地控制自己和同桌的密切来往。
如果他们几个真的很熟，那章清御应该也知道刘思锐和卫儒孟曾经跟她说过什么，所以他现在站在这里问她这些问题是故意的？故意想从她嘴里听到些什么？
还有，他说如果她撒谎的话就不能保证她会在回家路上碰到什么人……难道前面真的还有人在等着？那今天突然被人找上是为什么？到底是谁叫来的人？
她已经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如果这一切都符合她的想象的话，那她真的可以骂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了。不仅蠢，还没脑子。
这个学校，这个圈子，水还真是深不见底。她就这么跟棋子一样，成为圈子里可有可无的一步棋。或许踏进这个地方就是个错误，不仅仅是这个圈子，更是这个学校。
她甚至从来没想过二中的人心能比新宇的还阴。
服，真的服，五体投地的服，她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啊。
在新宇待过一个学期也是错？在新宇认识了几个正好是冯康杰身边的人也是错？因为想要更严格的校风所以才来二中也是错？就是非要全意全意放在学习上，不交朋友不说话，最好跟别人连眼神交流都没有，这才是正确的？真的可笑。
一道声音突然打破寂静：“在这儿干嘛呢？熟人叙旧？”
宋泽一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再结合自己刚刚想到的那堆乱七八糟的理论，扬起嘴角，心也瞬间掉进谷底。
都不用花时间取证就已经得到证实了，她就是颗自己从新宇那盘棋里蹦进二中这盘棋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