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寂静和院子里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莫名让他觉得有点疲惫。
他不是不想跟他们一起去江边看烟花的，只是在想起白天的那些事情之后，突然就没了那股热情。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有了这种感觉，在拒绝那些人的时候，甚至没有任何犹豫。
把身上那身湿透的衣服换下来扔进洗衣篮，换上加厚的睡衣，从客厅茶几上拿了手机回到卧室。
司灏聪又睡成“大”字了，还把被子给踢了。卫儒孟给他重新盖好，坐在窗台上，安安静静地盯着他。
“司灏聪。”
没人回应，房间里安静到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她为什么只喜欢你啊。”
像是疑问，又像是自我嘲讽。
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又觉得这种问题实在是令人发笑。她为什么总是这样让人完全捉摸不透啊。现在想想，好像每次碰面都以不知名的尴尬收尾，他也不知道自己每次都兴冲冲跑过去倒贴的目的究竟是怎样……算了。
被窝里的小家伙被外面的烟花声吵得皱紧眉头，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卫儒孟起身走到床边，再次给他压好被子，给还坐在外面聊天的妈妈发了条短信。
几乎立刻安静下来。
拉上窗帘之后，整个房间一片昏暗。外面长辈们聊天的音量也降低不少，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这个正在睡梦中的小家伙而安静下来。
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把小家伙拉进自己怀里，盖好被子。
其实完全不困，甚至清醒到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张脸的程度。
不想这样。
无奈地选择闭上眼睛，额头贴着小甜心的脑袋，努力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一片大亮。怀里早就没人了，连那边的被窝都是凉的。窗帘还没拉开，但感觉外面已经热闹起来了。
外面传来噔噔噔的跑步声，几秒钟之后，一个白色的身影飞扑在他身上：“哥哥新年好！”
卫儒孟一脸嫌弃地把穿着睡衣的小家伙拽进被窝，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吃了早饭没？”
“吃了，姨妈还让我给好多人打电话说‘新年快乐’。我给爸爸打了，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打了，还给叔叔婶婶姨妈姨父舅舅舅妈哥哥姐姐们打了，还给宋泽一姐姐打了。”
卫儒孟顿住：“你说什么？”
“哥哥你的耳朵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你给谁打了电话？”
“爸爸，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你给宋泽一打电话了？”卫儒孟直接打断他的话。“真的假的？”
“是呀。”
“说了什么？”
“就说‘姐姐新年快乐’呀。”
“她说了什么？”
“姐姐说‘谢谢’，还说有空带我去吃麦当劳！”
卫儒孟陷入沉默。
司灏聪察觉到他的异样，挠挠头，小心翼翼地戳戳他的脸：“哥哥你不开心啊？那我不吃麦当劳，保证不吃。我和姐姐去海洋公园玩，姐姐也说了想再和我去一次。”
“没有不开心。”卫儒孟回过神，重新抱住他。“你想太多了吧？”
“那我可以和姐姐去吃麦当劳吗？”司灏聪星星眼。“我还想吃派！”
“不可以。”
“讨厌鬼。”
“吃垃圾食品还有理了？新年第一天就想站军姿呢？”
“哼，不要理你了。我去院子里找小猫咪，姨妈说还给你留了早餐，你要记得吃。”
目送那个小家伙再次噔噔噔跑出卧室，还瘫在被窝里的卫儒孟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把手机从床头柜上摸过来。
成堆的未读消息，然而都不想看，更不想一个个回复。司灏聪给她打电话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多或者误会什么。
想起来还有件尤其重要的事没做，烦躁地把被子推到旁边，翻身爬起来，简单收拾好床铺，拿了手机走出卧室。
正在院子里追着小猫到处跑的司灏聪注意到穿戴整齐的卫儒孟走出来，兴奋地跑上前：“哥哥你要出去吗？”
“嗯。”卫儒孟在他面前蹲下。“怎么又满头大汗？”
“你要去哪里？”
男生扬扬手里的东西，小家伙立刻明白过来：“妈妈说中午会做好多好吃的，你回不回来吃饭？来我家里吃饭，大家都会来，爸爸和姨父晚上也会回来。”
“看我来得及来不及吧，可能中午在外面吃，晚上会回来。”
“好。”
“我给你带香芋派。”
“好！”
目送哥哥走远，司灏聪再次看向那只蹲在不远处的胖橘猫，笑嘻嘻地跑上前。
卫儒孟独自坐地铁进入市区，大步走进那个他还算熟悉的大型购物中心。在一楼大概转了一圈，找到专柜。
那块手表在之前和王魏坤那条傻狗正面干架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表盘，当场就碎成了冰裂纹。那孙子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吊儿郎当的表情看得他立刻就炸了。直到把傻狗按在地上，刘思锐那群人才跑过来把他拉开，说他下手太狠了。
狠个屁，他们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吧。如果那块表真的坏到不能再继续使用的话，他可能会当场让那条狗见阎王。认了个野爹就把自己当凤凰了，也不照照自个儿那副狗样。就王魏坤那种，当个麻雀站在电线上都会有其他麻雀嘲他不是纯种，废物。
坐在柜台前盯着工作人员专心修那块手表的同时，卫儒孟接到郭潇的消息。简单看过一眼，也没回复，直接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爱咋咋地，想给小学弟出头也行，想站在他这边也罢，他无所谓。
不算耐心地把玩着手腕上那串据说找少林寺方丈开过光的佛珠，少年安静地坐着，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今天着实是不怎么想碰手机，因为随时都会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消息冲出来打扰他。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看。
熟悉的来电铃声响起，坐在高脚凳上的少年像是触电般立刻掏出手机，想都没想就按下接听。
“刚刚接到家里的电话说你出去了，下午我回去的时候要不要顺路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卫儒孟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挺直腰板。“出来修个手表，我顶多五点就到家。”
“天冷别在外面待太久，要接的话打电话回家。晚上在小姨家吃饭，回来之后直接过去，看看能不能稍微帮上点忙。如果回来路上看见便利店的话，给几个孩子带点喝的，别买碳酸饮料，果汁就可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