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马上发来了一张照片，是刘栀子搂着一个年轻男人亲吻的照片，是侧脸，但能让人看到刘栀子的清晰轮廓。
贺若雨虽然经常被人说很漂亮，但她对自己的长相并没有什么概念，甚至不知道自己具体长什么样子。
于是，在她看到照片上的刘栀子的侧脸时，有一丝疑惑：这人真的像自己？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并不是很关心，问题刚冒出来就被抛到脑后了。
毕晟韧将车停在门口，看向正在给室友回短信的女孩，等她发送了消息才出声，“我这几天都在公寓住，有事给我电话。”
他说的公寓是新租在学校附近的那套房子。
贺若雨闻言点点头，“我晚上过去给你涂药。”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涂了。”说起这个，毕晟韧总是很尴尬。
“不行哦，现在天气热，伤口容易出问题，要坚持用药，等完全结痂脱痂才算好。我会监督你的。”说着，她拿着她的小包推开车门，下车后还附在车窗上道，“我晚上六点过去等你。”
“我让保姆给你做好饭。”
“我要吃烤鱼。”
“行，我跟她说。”
“你最好了。”贺若雨挥挥手，“那我先走了。”
毕晟韧挥手，“晚上见。”
“晚上见。”贺若雨直起身子走了。
毕晟韧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拐弯看不见，才驱车掉头离开。
………………
毕晟韧离开三四天，积累了很多工作，一到公司就连着开了好几个会。
最后一个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等与会的艺人和管理人员离开后，他才拿着文件边朝会议室外面走边看文件。
一个三十来岁男秘书跟在他身侧，低头看了眼微信消息，小心翼翼道：“毕总，我刚才看到秘书室发的消息说贺总的儿子在您办公室等您。”
贺总是指贺铭，贺总的儿子就自然是贺峻霖——贺若雨的侄子。
毕晟韧驻足，看向秘书，“俊霖来这儿做什么？”
“不知道做什么，但是听说是离家出走了。”说后半句时，秘书是憋着笑的。
“……”
毕晟韧把手里的文件塞到秘书怀里，“把这合同拿给法务部再审，加上艺人风险赔偿，让他们拟好条款，最迟明天下班前给我。”
“好的毕总。”
秘书转身朝法务部所在的方向走去。
而毕晟韧双手插兜朝自己的会议室方向走去，到门口时，一个值班女助理迎上来报告，“毕总，我给您侄子定了晚餐，他不吃，说要等你一起去吃大餐。”
“我知道了，你下班吧。”
“好的，毕总。”女助理回到自己工位上，边收拾包包边伸长脖子听总裁办公室内的对话，只是刚听了毕总问了句“听说你离家出走了”，办公室的门就被关上了，隔断了声源。她耸耸肩，提着包包离开了。
总裁办公室内，毕晟韧把躺在沙发上的贺峻霖提溜地坐起来。
13岁的小男孩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眉眼间有爸爸贺铭的帅气，又有妈妈邵雯雯的灵动，浓眉大眼、刺猬头，是帅哥没错了。
贺峻霖打着哈欠，从变声期的粗哑声音道，“毕叔叔，你终于开完会了，我都等你好几个小时了，浪费了好几个小时的生命。”
“你可以不在我这儿浪费生命。”毕晟韧走到办公桌前，拿了茶杯喝了口水，跟着转身问男孩，“给家里打电话了没？”
“你见过离家出走还给家里打电话的傻子？”
毕晟韧笑了，“傻子才会离家出走。”
贺峻霖瞪大眼睛，蹭地站起来，“离家出走是我对不公正待遇的态度。”
“谁不公正你了？”
“还能有谁？”
他太外公、太外婆年纪大，对他呵护至极；他爷爷、奶奶双宿双飞，只要他不惹事，基本有求必应；他妈妈，虽然会揍他，但是也勉强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家里的长辈排除上面几个，就只剩下一个了。
他的亲亲爸爸。
贺峻霖有点委屈，黑眼珠子上有水汽弥漫，但一瞬间又被少年狠气给盖过去了。小男孩觉得自己光站在地上没气势，便一个侧身站到了沙发上，“我这次不会主动原谅我爸了。当然，如果他能主动跟我道歉，我还是会看着他这些年养我的份儿上，原谅他一次，但下不为例。”
“哼……”毕晟韧哼笑——看这小子的模样，他能想像他铭哥当年只会更大胆，要不然怎么会去假药集团好几年？
“毕叔叔，你是不是在取笑我？”贺峻霖目光炯炯地看着毕晟韧。
毕晟韧摆摆手，“我就是在想你离家出走来找我的原因？常规操作不应是悄默无声地去飞机场或者火车站离开这个伤心地吗？”
“……”贺峻霖眨眨眼，“我就是觉得毕叔叔你没有小孩会孤单寂寞空虚……我想给你增加点日常的欢乐，如果我们相处几天可以，我可以过继给你做儿子。”
“……”
毕晟韧走过来一把把小男孩从沙发上提溜下来，“那儿子，我这个新晋爸爸带你去吃东西。”
听见“爸爸”两个字，贺峻霖的表情有点扭捏，咳嗽一声道，“毕叔叔，我还是有考验期的，不是马上就认爸爸的。”
毕晟韧瞥了他一眼，“行吧。那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们AA吧。”
贺峻霖眼珠转了一圈，双手抱住毕晟韧的腰，“毕叔叔，那咱们就吃点方便面吧……加一个卤蛋。”
毕晟韧俯视男孩，“怎么，你没带够钱？”
“……我就是觉得应该节约下比较好。”他每年的零花钱有不少，有专门的银行卡存着，本来他以为离家出走了，这些钱能用得上，但是在跟他亲爸爸发火后半个小时，他去ATM机上取钱时，被告知卡被冻结了，现在他身上就只有三百的现钱，以及手机里的六百块，着实得节省点儿。
“那不如不花钱比较好。”毕晟韧笑道。
贺峻霖摸摸肚子，“可是我有点饿了。要不，毕叔叔，这顿你破费点，等以后你老了，我养你？”
毕晟韧伸手就捏住了男孩的脸蛋，“我现在年轻力壮，等我老了，得等多少年以后，你这顿饭贷款贷的时间太长了点。”
“毕叔叔，我想不到毕叔叔是这么小气的人。”贺峻霖龇牙咧嘴，使劲推开了毕晟韧的手，“你考验不及格，我不要你做我新爸爸了……啊……”
还没说完，贺峻霖就被毕晟韧捞起悬在半空，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毕叔叔，你不要把我交给我爸……小心老了以后没人养活你。”
毕晟韧在他屁股上打了下，“别老啊老的瞎叫唤。”
“那你放开我，我不要回去看我爸的脸色。”贺峻霖跟个鲤鱼一样在毕晟韧的双手间扑腾，但就是扑腾不出去。
“你小子消停点儿。我又没说要把你送回你爸那儿……”
贺峻霖立马不扑腾了，昂着脖子，“那我们去哪儿？去吃饭吧，我饿了真的。”
“你答应老老实实跟着我不乱跑，就带你去吃免费的晚餐。”
“我答应，拉钩。”贺峻霖朝下伸出右手，握拳，只翘着小拇指，勾了下毕晟韧的右手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毕晟韧这才放男孩下地，“你好重，该减肥了。”
“我太公太婆爷爷奶奶都说我很瘦地好吧，毕叔叔你别瞎说。”贺峻霖吸着肚子，双手掐腰，“你看我的腰一把都没有。”
“别现眼了，”毕晟韧抬腿用膝盖在男孩的屁股上顶了下，“进电梯，走了。”
“哦。”贺峻霖是个会顺坡下驴的孩子，麻溜就去按电梯，而毕骁麟从裤兜内拿出手机，准备给贺铭发条消息，免得他们担心。
不曾想，刚按亮手机屏幕，就看到他铭哥发来的消息。
【别对那小子太好了，让他吃点苦头。】
合着铭哥知道自己儿子来他这儿了？
也对，贺家家大业大，对待未成年后代会多加看顾的，只怕贺峻霖的手机上都有定位仪。
毕晟韧手机调到电话簿界面，准备给保姆打个电话，走到电梯口前时，贺峻霖偷看他的手机屏幕。
“怎么，怕我跟你爸通风报信？”毕晟韧拨保姆电话时道。
这时电梯门打开，贺峻霖小大人一般听着腰背走进电梯，“我相信毕叔叔的为人，不会做通风报信这种事。”
毕晟韧走进电梯，按了数字-1，正好电话接通了，对电话道，“炒两个菜……”
“多参点儿肉……”贺峻霖踮着脚尖儿对手机道。
毕晟韧瞥他，对保姆道，“多做些可乐鸡翅。”
贺峻霖的肚子就在这时咕噜咕噜叫起来。
………………
毕晟韧和贺峻霖在地下停车场上了车，前者直接驱车往学校公寓那边开去。
贺峻霖坐在副驾驶上，一上车就在储物柜里面翻腾，想找点吃的填填肚子，但里面只有一盒清新口气的薄荷口味的口香糖。男孩从里面一次性倒出六颗全塞进嘴巴里，边咀边道，“毕叔叔，你都不为自己的胃考虑考虑吗？”
“什么意思？”
“你这天天加班，都不知道在车内放点儿饼干什么的。”贺峻霖几秒的功夫就把六个口香糖嚼碎了，准备吹泡泡。
“什么口味的饼干好吃？”毕晟韧顺着男孩的话问道。
“我觉得奥利奥站在金字塔塔尖儿，最棒。你也可以准备点薯片，什么口味的都可以……不对，那种自热火锅最好最方便了……”断断续续说话间，贺峻霖吹出了大泡泡，然后他一吸气，泡泡完美恢复进了他嘴里。
之后，他又嘚吧嘚地普及各种零食。
越说越饿。
当车开进贺若雨学校区域时，他捂着肚子，“毕叔叔，我感觉现在我能吃一头牛……”说着感觉景色很熟悉，“诶，这不是我姑姑的学校吗？”
他改趴在车窗上了，望着一闪而过的学校大门，小嘴巴动了动，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毕晟韧问道，“饿的没力气了？”
“我在想我要不要跟我姑姑聊会儿天。”
“聊什么？”
“聊聊青春期的事儿。”贺峻霖此刻收起顽劣，多了几分正经，“我爸妈说我姑姑从来没有青春叛逆表现，但我觉得我姑姑是装的……也不是说装，我的意思是她肯定有，但就是没有表现出来。”
青春叛逆……
毕晟韧回忆贺若雨近些时间的行为——深夜去泰山算不算青春叛逆？
毕晟韧嘴角弯起，“你姑姑就是有叛逆，也会以更温和的方式表现出来。”
“这倒是。我姑姑就是太温柔了，以后她交男朋友我都担心她被欺负。不过，”贺峻霖眼中显出霸气，猛地举起拳头，“谁要敢欺负她，我就让他吃我的拳头。”
毕晟韧扫了眼少年白皙的拳头，渐渐平了嘴角。
他将车拐进巷子里，再开进小区，在公寓楼前停下来。
贺峻霖迫不及待地开车，跑到电梯口前，对后面的毕晟韧喊道，“几楼？”
“6楼。”
电梯门打开，贺峻霖第一时间按了数字6，等毕晟韧走进来，他道，“你这儿离我姑姑的学校好近啊。她这学期开始住校了，我都放心不下，这几天，我要给她送饭去。”
毕晟韧揉了一把男孩的刺猬头，“你自己花钱买菜做吗？”
贺峻霖推开他的手，侧昂着头，“毕叔叔，你是我姑姑的好朋友，难不能舍得点，就几个菜钱而已。”
“对她当然舍得，但是我不想被你用来送人情。”
“……”
电梯门打开。
毕晟韧先一步走去电梯。
贺峻霖赶紧跟上，“我会跟我姑姑说是你花钱买的。”
毕晟韧边按指纹开门边笑道，“我先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和我姑姑以后都会记得你的好的……”
叮咚一声，指纹锁打开。
毕晟韧刚手附上门把手准备推开门时，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了，然后探出一颗脑袋，随后是脆生生的甜腻声音，“欢迎回家！”
下一秒，贺峻霖惊讶的声音响起，“姑姑，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