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那怎么行！我晓得了，都不喜欢是不？我给你找特级铁观音！”
“勇哥，那啥……”
“你说！批文件还是领补贴？”勇哥脸上笑容就没停过，明显带着讨好，“没事儿，小王同志你有啥需要开口就是！咱员工服务处的宗旨不就是为广大员工排忧解难吗？”
王旭无语极了。
什么情况？
“呃，勇哥，我长话短说，我家倩倩现在没有幼儿园读，单位幼儿园还能收不？”
“幼儿园名额？”
勇哥至始至终跟花儿似的的笑脸终于有了一瞬间的僵硬，王旭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一秒，两秒，三秒。
沉默片刻，勇哥干笑两声，豪爽中带着藏不住的勉强：“行，不就是上个幼儿园吗？当然行！”
“啥？”王旭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娃娃的事是最重要的。小王同志，你明儿个就把倩倩送到咱幼儿园吧，证件和材料啥的慢慢补，不着急！”咧嘴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勇哥毫无道理的热情劲儿让王旭逐渐觉得浑身发毛，甚至有种想从此处逃离的冲动。
葫芦里究竟卖了些什么药？
“那……多谢勇哥？”
“谢什么！”勇哥大气的挥挥手，“力所能及的小忙而已，帮助员工是我的工作，我的责任，更是我的荣幸啊！”
“哈哈，对对对，幼儿园的事就拜托勇哥了，我看你也挺忙的，就先不占用你时间……”
说着，王旭咽了口唾沫打算拍拍屁股走人。
膝盖刚动呢，勇哥就眼疾手快的一掌将他按回了椅子里，笑容满面：“这么急着走呀？别嘛，咱身为同事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再多聊会天呗！”
话说到这地步，再听不出苗头，恐怕真是傻子了。
王旭小心翼翼开口：“勇哥，你是不是有啥话想跟我说？”
“啧，我就说小王同志机灵，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哈哈哈！”马屁拍得极其殷勤，勇哥目光热切的看着王旭，“你最近摆摊摆得还顺利吧？那个……阿虎，听说过没？”
阿虎？
王旭觉得有些耳熟。
仔细回忆，好像曾经在行人的闲聊中隐约听到过。
“是不是罗老板手下的一个小痞子？”
“没错没错！”勇哥眼里迸发出亮晶晶的光，“你认识他不？熟不熟？”
“呃……”
王旭噎住。
熟是肯定不熟的，刚才他差点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勇哥，你就直说吧，需要我做啥？”
“说起来挺难为情的。”低头挠了挠后脑勺，勇哥声音小了些，嘟囔道，“我亲戚也搁那块儿地方搞小买卖，他性子急，做事冲动得很，不知怎么就得罪阿虎了，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摊位还三天两头被骚扰。我这不想着你混得不错，在道上多多少少应该也有话语权……”
说到这里，勇哥没有继续往下讲，只眼巴巴地望着王旭。
潜台词很明显了。
他想让王旭替他亲戚跟阿虎求情。
“不对啊勇哥，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这点问题还解决不了吗……”王旭狐疑地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还是觉得他肯定隐瞒了什么重要信息。
果然，勇哥尴尬坦白：“唉，阿虎虽然是个小喽啰，但他家里有人，跟警局关系好，就算关进去，没几天就又出来了。我也拿他没办法！”
而他自己再牛，充其量也就是个九品芝麻官，只能在单位里翘翘尾巴开开屏。
到了外头，还不是一样寸步难行！
“警局？”王旭忽然想到了谢风雷——也不晓得阿虎后台有没有谢风雷的官儿大？
上次逮捕罗老板行动中，谢风雷算是主力之一，事后少不了受提拔。
而谢风雷的晋升之路里，他王旭功不可没……
想了想，王旭点点头：“好的勇哥。但丑话说在前头，我不能保证结果。”
勇哥激动得一把握住王旭的手，连连夸奖：“哎呀谢谢谢谢！小王同志，我早就觉得你是个人才了，你出马，肯定妥！”
离开员工服务处，王旭长吁一口气。
幼儿园的问题解决了！
比想象中顺利不少。
刚打算回家向徐子佳报喜，王旭余光忽然瞥到服务处斜对侧的房门——销售中心。
“来都来了，就把事儿一起办了吧，省得多跑一趟。”
敲门三声后，屋内才慢慢悠悠传来一句：“进来吧。”
王旭扭动门把手，朝那人礼貌性微笑点头示意：“秋主任，好久不见，您现在有空吗？”
秋主任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埋头盘自己手中的核桃，好几秒之后，才懒散地斜睨了王旭片刻，就差把“老子天下第一牛”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王旭刚才从服务处离开时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草，最看不惯装x的人了！
秋主任全名秋鸿雁，勉强称得上单位的半个顶梁柱——学历高，能力强，对工作十分负责上心。除了待人接物实在欠揍之外，没啥可指责的。
“秋主任？”
“你谁？自我介绍不会吗？”秋鸿雁嫌弃地瞪了王旭一眼，“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当初怎么进的国企！”
额头上青筋挑了挑，王旭忍住脾气：“……我叫王旭，七号线的。”
“有事说事，没事就别来烦我。”
“就是……”
他嘴里才吐出两个字，秋鸿雁就恶狠狠将手里的核桃摔到地上：“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在有新活儿干之前，所有人都只能领补助，没有多的！烦死了，要钱要到销售部门，你们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就是因为单位里有太多你这样没有理智不讲道理的人，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
王旭指头捏得梆硬，简直想直接给秋鸿雁一拳。
签不下合同，心情烦躁可以理解。
但特么也不能见人就发脾气吧？！
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刚想张嘴怼回去，脑海中适时浮现临走前徐子佳嘱咐他“别冲动别做傻事”的画面——妻子温柔贴心的模样像具有魔力一般，一下子抚平了王旭波涛汹涌的情绪。
他隐忍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秋主任，你误会我了，我没想要钱，我想以进货方的身份买下三号仓库存放的各类线绳。”
“你没病吧？”
显然不相信王旭的经济实力，秋鸿雁不屑嗤笑，将王旭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呵呵，全身的行头加起来还没他一根皮带贵，也有脸大言不惭说要吃下三十吨货？
“请问咱们尊贵的王旭先生，你打算拿什么买啊？就拿你几句做白日梦梦出来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