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来到三区最大的海鲜市场，一股海腥味扑面而来，三吆六喝的声音此起彼伏，倒是一番盛世光景。
“要过年了，这里自然是热闹的。”上官骐淡淡道。
李寻盯准了左逸，把他和咲夜隔开，反倒让他捡了便宜。
咲夜看着玻璃缸中游得正欢腾的鱼笑着道：“是挺热闹的。”
她拿了两边的篓子，递了一个给他。“喏，快去挑。挑不好，没你吃的份。”
她两眼弯成月牙状，白皙的皮肤里透出一抹绯红，眼中流光婉转，娇俏可爱，生动异常。
身后人影憧憧，都被她的身形虚化，让她夺走了所有的关注。
上官骐慢慢抬手接过竹篓，还没等他开口，咲夜就以一个极灵巧的身形涌入采买大队中去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只能无奈笑笑，苍白的脸上因为这一笑多了一丝生气。
瞥见朝这边过来的左逸，他褪去笑意，又是平常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手上拿着竹篓，不禁用力握紧了篓壁。
“上官骐，夜...”
左逸刚想问夜儿呢，上官骐假装没听见转身往人堆里去了。
左逸：“...”
他故意的吧，他刚刚肯定是故意的，真是莫名其妙。
李寻看见了冷笑了声。左逸也有今天，活该。
这边咲夜一路横扫，一眼就挑走了老板摊子上最新鲜的货。
海鲜摊老板：“小妮子眼这么尖，一眼就瞅到我这儿刚到的货！”
咲夜站在摊前盈盈笑道：“老板，就这些，帮我包起来吧。”
老板瞧着小姑娘长得漂亮，接过篓子称重，包好结账时不由豪爽起来。
“好嘞。小姑娘这么漂亮，算你便宜点好了！”
“真的？那谢谢老板了。”
老板摆摆手，笑道：“你往我家门口这么站了一会儿，对面的客人都到我家来了，也算是给我揽生意。客气啥！”
这话说的不假。
咲夜站那不笑的时候就美得像幅画，和这腥气的海鲜市场半点关系都沾不上，的确让人赏心悦目。
拎着打包好的海鲜往篓子里一放，咲夜慢悠悠朝下一家进发。
人群中看到一个人，她嘴角微微上扬，拐进一家卖花蛤的摊子。
那人紧随其后，慢慢靠近，直到离她不远的地方。
“殿下。”
“嗯。”咲夜拾起一把花蛤，摊开掌心，优雅地挑了几个丢在自己的篓子里。
孙晁默默站在一边，看着咲夜淡定地挑海鲜。
也不知道王女这是起了什么性子，突然让乌鸦来说在海鲜市场碰面。
咲夜也不想的，她对吃海鲜其实没多大兴趣。可谁让后面有个尾巴呢，只好换个方式了。
她轻笑了声，“不舒服，嫌腥？”
孙晁咳了声，“还好。”
她知道孙晁的身体要比他看起来好得多，所以笑而不语。
孙晁看了眼咲夜挑的花蛤道：“殿下眼光不错。”
咲夜：“看着顺眼罢了。”
海里的王女看不出海里东西的好坏，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孙晁站在一边，看起来也像在挑海鲜。“殿下找在下是有什么事？”
咲夜在一旁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军方在赵卫家翻出了药，过几天可能会有人找上门，你们留意些。”
“是。”
“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轻举妄动。”
“是。”
“若是军方有什么要求，先应着。”
“是。”
“有药能让人变成鲛人吗？”
孙晁突然清醒了，身子不明显得顿了下。
前几个问题，他的表情都很正常，问到这个问题时他虽然控制住了，但手还是不由颤了下，掉下去一只花蛤。
花蛤掉进水里，“扑通”一声，溅起一道水花。
“殿下...您这是...”孙晁很快镇定下来，尾音有些意味深长。
咲夜不需要孙晁说些什么，看他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前在第五区她就猜鸦叔要做的事大概是和人类与鲛人的关系有关，例如让两者共存。可现在...
看到“赵卫”，她肯定上面没有生者的气息，绝对是死的透透的。
而他死后竟然变成那副模样，灵魂变异了吗？
第一个会想到的当然是他一直在吃的药，而这药就算不是孙晁给的，配方也和孙晁脱不了关系。
鸦叔自然也...
“你用不着多想，蒙我的话也都省了。”咲夜把纸巾揉成一团喂给一旁的垃圾机器人。
“是鸦叔交代的事，我不会不放心。我也不为难你，下面问的问题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就直说。”
咲夜的声音有些冷，孙晁不吱声。过了一会儿道：“殿下，请。”
咲夜：“你们在做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孙晁：“需要的东西都和剩余材料一同搬运，人力虽多，但真正直接接触研究的只有我一个。知道的这件事的除了我和佰貘，还有...”
他默默看看了咲夜一眼。
咲夜笑了声，接上去，“纳兰群青？”
孙晁不意外她会知道，心下到了声，“果然。”
“是。”
咲夜笑了笑。
这个人信不过她啊。
但这样也好，对鸦叔忠心的人她并不反感，如此这件事她也放心交给他。
咲夜继续问：“你研究的药对人用过吗？”
孙晁摇头，“没有。”
咲夜：“你觉得有什么副作用吗？”
“副作用？”孙晁蹙眉，表情有些奇怪。
咲夜瞄到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殿下为什么这么问？”
咲夜：“今天我看到赵卫了。”
“赵卫？！他不是死了吗？”
咲夜点头，“嗯，死得透透的。所以我看到的是他的游魂。”
咲夜这么说孙晁就更意外了。要知道只有鲛人死后才会有游魂这样半透明的物质存在，可赵卫绝对不是鲛人。
“是有人用了从你那偷来的配方给他制了药，他自己嗑成那样的。虽说是游魂却也跟鲛人不同，他游魂的颜色是浑浊的灰黑色。”
而鲛人的游魂却是淡蓝色。
她看了孙晁一眼：“怎么样，有头绪么？”
孙晁摇了摇头，“没有。但我肯定是没有副作用的，即便是有也绝不是这样。”
这话值得玩味了。“你肯定？绝不会？”
咲夜嘴边噙着笑，瞥了他一眼没有继续为难。
她不说话孙晁也不多话。
感受到有人往这靠近，她对孙晁道：“你先退下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孙晁：“是。”
正当他要转身的时候，听到咲夜道：“如果你们承认的主人是鸦叔，那就听我的。无论什么时候，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鸦叔，相信我。明白吗？”
孙晁转过身，却发现咲夜先一步离开了。
人来人往，他站在花蛤摊前就像投入大海的一粒石子。
“因为大人...所以相信殿下吗？”
曾几何时，也有人对他说过相似的话。
“孙晁，你相信我吗？...那就相信她，成为她的力量吧。”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好像是...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