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未来很好。算算也就是最近的事，你们过两天回去。王上和大人这边我来说，你们回去找左侯上将。”
辽莲似乎有些累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倦道：“小心谨慎，应该万无一失。”
咲夜有些担心地看向他，“阿辽，你...”真的没事？
辽莲抬起头，道：“行了，我只是有些累。你自己怀着孩子，没事也多注意些。早点回去吧。”
咲夜看他疲惫，嗯了声从床边站起来。如今她肚子已经快五个月了，左逸扶着她。
她道：“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辽莲嗯了声，朝她摆了摆手。
等他们都走了，辽莲才重新躺回被窝，眼皮撑不动地垂下来。
果然，这次还是高估自己了吗？看来他要尽快去找那个人了。
脑子里盘算着后面的事，他渐渐睡着了。
他睡了很久，脑子有些昏沉。听到有人靠近窗边，他感受到那人的气息，愣了下。
还是找来了啊。
他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朝身后那人道：“不愧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我承认，你确实挺敏锐的，左逸。”
身后那人慢慢露出相貌，琥珀色的眼眸里沉淀着不一般的深沉。
“你并不意外，看来也早就心中有数了。”左逸负手在后，身上穿的是一套墨色深衣。他眼神微微视下，身形犹如山巅崖边，一颗迎风不倒的松柏。
辽莲若有所思地笑了声，“看你在咲夜面前装傻充愣可以啊，我差点都快忘了你还是个上将了。风吹草动，要是你一点都没察觉那才叫不正常。”
“辽莲，事关夜儿，我没闲心和你啰嗦。”左逸沉下声来，身上迸发出从沙场上带下来的戾气。
辽莲转过脸来，月光经过海水的过滤，最终冷冷落在他额间的莲花上。
他眼中噙着寒霜，冷声道：“事关咲夜，我就有那个闲心了？姓左的，说话注意点儿。”
他又问道：“咲夜呢？”
左逸：“睡了。你不必担心。”
辽莲点头，“想问什么？说来听听。”
左逸：“有问必答？”
辽莲笑了声：“看你问什么。”
左逸点头，“之前，你曾经对我说将来如果对夜儿不利，你说什么都会杀了我，以绝后患。”
辽莲回想了下，“是。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左逸：“当时，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辽莲睁开眼，慢慢看向他。左逸看着他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像是要杀人。
他看到什么？呵，他还好意思问。每每想到那一幕幕场景，他都只想把这个人打到魂飞魄散，永无超生之日才好！
他忽然笑了声，那笑声在殿内飘过，落在左逸耳边，让他没来由地心里一惊。
左逸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辽莲便又开口了。
“看到什么？左逸，这话你可就说错了。你该问，我看到了些什么。”
左逸皱眉，敏感地抓捕到他这句话里的蹊跷。“你什么意思？”
“呵，左逸，你口口声声说咲夜对你如何重要。那你大概是不知道在我看到的未来里，有多少次她是因你而死。”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左逸脑袋里发出一声嗡鸣，眼前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辽莲从床上起来，用手撑在一旁，是我自己虚弱的身子，一步步靠近他，将那些刺耳锥心的话一字一句地，清清楚楚地说给他听。
“你问我？好，那我就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
辽莲的预知看到的未来是一种可能性，其中随时会有变数，关于一个人的未来可能性更是不止一个。
在那错综复杂的未来里，咲夜因为这个男人吃了多少苦，别人不知道，他却不会忘。
“有一次，她为了你被军方围剿，万箭穿心。”
“有一次，她与你划清界限，本该相安无事，却偏偏对你手下留情，遭人暗箭。”
“那时候她也是该死地有了你的孩子，我看着她心如死灰地穿着粘着孩子血的衣服，跟疯了似的缩在殿里又哭又笑了一天一夜！”
“还有一次，军方那些臭虫敌我不分，鲛人，还有他们的人一起射杀，简直丧心病狂！大人出面，但死伤太多，王上最终牺牲自己护住了深海。咲夜跟变了个人似的六亲不认，知道把军方的人都杀尽了。”
辽莲拽住他的领子，恨道：“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她什么都没了，王上、大人、我，她都没有了。她也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你殉情？我呸，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和她一块儿死！”
左逸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些...都是他们的未来？不，不会的。
辽莲想到那些就气得眼睛发红，吼道：“姓左的，咲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你。我看了她上百个结局，没一个是好的。你猜为什么？呵，就该死地放不下你！”
左逸身子猛地一怔，“那你今天说的，是骗她的？”
辽莲冷笑一声，“怎么会？”
左逸看到一丝曙光，猛地抬起头。“你说的是真的？”
“真！当然是真的！”辽莲阴阳怪气道：“三百多种可能性，好不容易被我看到一个好的，我会记错？”
左逸：“只要一切顺利，我和她...”
辽莲哼了一声，重新躺回床上。“不然你以为我催动异能要到什么程度才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道：“这也是我前不久看到的，应该是你们间出了什么变数，让局面有所不同了。要不是这样，你这次回来我肯定先把你给解决了，省得日后麻烦。滚！”
辽莲下了逐客令，左逸也没心思在这里多呆。
他只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要紧？”
“与你无关，让你滚听不见？”
左逸：“我不想让夜儿担心。”
提到咲夜，辽莲定了定心，嗯了一声。“现在可以滚了？滚。”
左逸出了辽莲的寝殿，沿路回到咲夜的寝殿。
床上的人睡得很安稳，他坐在一边拨开她的长发，就那样静静注视着。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之间本是没有未来的。
所谓的那个变数，大概是燕不韦。他消失后，军方再没有人能那么清楚地知道鲛人的弱点。一下避开了许多他们原先会遇到的障碍。
“...左逸？”
咲夜迷迷糊糊睁开眼，碰了碰他的手，道：“不睡觉，你干嘛？”
左逸朝她笑了笑，“醒了，出去走了一圈。”
“哈啊...”咲夜打了个哈欠，“你兴致真好。”
左逸：“你困，睡吧。”
那么多事，都是因为她对你不忍心！
想到辽莲的话，左逸对咲夜道：“夜儿，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你自己。”
“什么？”他这虎头蛇尾的，是要干嘛？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没事，保护好自己...还有孩子。”
咲夜冲他笑了笑，“傻了你？”
她越是这样不在意，左逸就越担心。“我认真的。你好好的，我才放心。”
被他磨到没辙，咲夜也发现哪里不对了。“阿辽和你说了什么？”
左逸一怔，瞥过脸去。“没什么。”
咲夜嗯了一声，“看来不是什么好事，你肯定不会告诉我。也罢，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她握住他的手，坐起身子主动靠在他怀里。“我答应就是了。相信你，还有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你也相信我，相信阿辽的能力，好不好？”
她继续道：“阿辽的预知不会错，关于我的就更不会错了。我们一定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未来。”
左逸也握住她的手，仿佛在坚定地告诉自己一般道：“嗯，我们的未来一定很好，很好。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