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正聊得火热，殡葬司外响起剧烈爆炸声！
随即有人踉踉跄跄跑进来。
“几位官爷，您怎么还喝上了，快去安富坊看看吧，泰极观死人了。”
“我知道啊，哪天不死人啊，人都死了明天再送吧。”
“哎呦，这可等不及，人京兆府的人都到了，死的人可海了去了。”
吏卒听见这话，吓得一个激灵，酒彻底醒了，上次漕运出了一百多个棺材，镇抚司的人多金尊玉贵，还不是他们这些吏卒收拾干净拉过去的，等尸体处理完腰都快累断了，一听说泰极观死人多，他们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这次又死了多少？”
“泰极观哪是死人那么简单，三清殿炸了！”
这？报信者吓得所有人心里一咯噔。
几个吏卒心里琢磨着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张长生算是听明白了。
这炸了，大概就是泰极观真爆炸了。
话到说到这份上，谁还敢怠慢，赶紧带着东西直奔安富坊。
还没走到地方，只见远处火光冲天烈焰漫卷，马上快烧到万寿帝君塔了。
他们走到跟前时，锦衣卫的人正配合火丁司扑灭烈火。
火丁司就是古代的消防处，配有水桶、藤斗、麻搭、竹梯、斧、锯，专门负责京城的防火事宜，由官府登记造册，发给每月禄银。
张长生看向泰极观，面积那么大的殿宇，几乎被烧毁了一半，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在废墟里冒起强烈浓烟。
坍塌的房子里，躺着无数被烧死的道士。
张长生仔细闻嗅着空气里的烤肉味和飞灰烟尘，白磷硝石依旧，仍然有那不知名的药草香。
嘿，这泰极观是犯了啥太岁，被炸成这样。
泰极观爆炸了。
嘭得一下，震天巨响后，半个道观跟被爆破了似的。
可关键是怎么炸的呢？
你要说是火药，他还真没闻见正经火药味儿，白磷和硝石顶顶算不上火药，你总不能说有人烧灶，把偌大的泰极观给烧塌了？
这里面的个中缘由甚为蹊跷，外人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一连两次死人，再加上近期的泰极观爆炸案，再怎么说都不可能不惊动天听。
泰极观若只是个寻常的道观，炸了也就炸了，原地重建就死了，可这观中供奉的是靖皇牌位，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若救火不及时，把靖皇的万寿帝君塔给烧了，负责监视的锦衣卫，五城兵马指挥司，还有京兆府，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掉脑袋。
这不，爆炸案第二天，京兆府长官翁樊松立马被宫里人叫走，跪在隆皇门外，他今天也不算孤单，北镇抚司指挥使陆舵，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龙儒文全都跪在门外。
“诸位大人，皇上已经上完早朝，几位准备着吧。”
语毕，三个人抹了把头上的汗，揉了下膝盖骨，一瘸一拐走进去。
案上，隆皇正批奏折。
看见他们三个走进来，哗啦一声，手里的奏折迎面飞去，砸到他们脑袋上。
奏折虽轻，龙颜之怒却很重，几人还没站利索，又哆哆嗦嗦跪下。
“你们就一点也不感觉羞耻，是吗？”
“泰极观一连两次死人，查不出原因也就算了，竟然还不加预防，泰极观都被炸了一半了，若不是火丁局及时赶到，先帝的万寿帝君塔，怕也保不住了。”
京兆府尹翁樊松哆嗦着前站一步说道：
“圣人息怒，臣在道士死亡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捕快过去查案，但北镇抚司的大人说，这皇观不是民事，我们无权干涉，因此也只得知派捕快巡逻，不敢进去查道士死亡之具体事由。”
陆舵心里一惊，心说这翁老头第一句就把自己给摘出来了，赶紧还口道：
“翁大人，咱这样做也没错，咱本来就是负责京城涉官涉公侦缉刑事，更何况泰极观是皇家建筑，我们不让你们查案也正常，哪知道会再发生爆炸案……”
他说着说着，看隆皇的脸变得铁青，支支吾吾不敢再继续说。
至于五城兵马指挥使龙儒文，他看起来还聪明一点，没直接把责任往外推，往地上噗通一跪：
“千错万错，都是臣下们的错，是我们体察不明，不能未雨绸缪，这才让泰极观发生那么大爆炸，深辜陛下厚爱，微臣愿摘下乌纱，脱帽戴罪。”
龙儒文说着就要脱去官帽，隆皇满脸嫌弃扬扬手：
“行了行了，要表演忠臣，也得换个地方，朕可没闲工夫听你们大戏。”
“泰极观不是别的地方，那是先帝的万寿帝君塔，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给朕把凶手找到，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你们谁接下这差事？”
“圣上，镇抚司近期要配合督察院抓一批贪官污吏。”
“圣上，五城兵马司近期要去京畿剿杀落草为寇的土匪。”
“那这追查凶手的差事？”
陆舵和龙儒文看向翁大人，隆皇意味深长看了一眼。
“翁大人，你就辛苦辛苦，把这差事给办了。”
“行了，退下吧。”
御书房外，翁大人欲哭无泪，以前想负责的时候没人让他查案，现在终于捅出大篓子了，倒把麻烦撂给自己了。
……
京兆府，神缉堂。
翁大人匆匆赶回京兆府后，连水都没来得及喝，赶紧跑进神缉堂院子。
“出大事咧？”
“出大事咧！”
寒笙正坐在院子的树杈上喝酒，眼见翁大人踉跄着跑进去，驾驭轻功飞身拦下。
“寒笙，你你你来得正好，铁扇呢？”
“大人！”
铁扇从正堂出来，微微颔首。
“我跟你们说，今天我去觐见圣人，陆舵和龙儒文这俩王八羔子，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现在捅出麻烦了，就把这事儿丢给我了。”
“圣人要京兆府赶紧把凶手找到。”
“那敢情好，我正想疏松疏松筋骨呢。”
寒笙摩拳擦掌，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
“哎呀，好什么好啊，那么大程度的爆炸，你说说不用火药那能成吗？火药这玩意可是朝廷明文禁止买卖的违禁品，不管是谁能弄来那么多火药，那都不是寻常人。”
“这案，查到最后，不知道牵扯出多少人！”
铁扇听他说了那么多，眉头微微一皱，沉稳说道：
“大人，那我们还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