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街上人头攒动，往日那些卖小吃的摊贩此刻也从铺子外搭了个小棚子卖起了日历窗花年画一类东西，一旁的居民楼前不时有鞭炮声响起震耳欲聋。一时之间我只觉新年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们两个人就那么任由拥挤的人流将我们一个劲的往前带，样子倒也不怎么狼狈，只是对少有点受不了那些浓重的廉价香水混合着脂粉和汗臭的刺鼻气味。
许是摘掉了面具的缘故，我们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也变得并不很引人注目了。
“哎，不得不说啊，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比之前顺眼多了啊。”她大量了几眼然后说道。
“啊？什么？”纵使是我的五感比寻常人敏锐许多，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也依旧是只能模模糊糊听清楚几个音节而已。
“我说啊，你不戴那个面具和那坨狗啃似的假毛之后，看起来顺眼多了啊。”她凑近我大声说道。
“你就别取笑我了，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如我呢！”我瞥她一眼大声回应道。
因为秦岚足足比我矮了一头的缘故，所以那身穿在我身上尺寸刚好的西装穿在她身上足足长了一大截，导致她只得用四只金别针将西装的袖口裤脚全部都别了起来。别的倒也还算整齐，可是，这件衣服穿在身上混没有半分斯文的气质，反倒是像极了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喂，你说话还有没有良心啊要不是你，老子的衣服能湿吗？我不管，你必须赔我一件衣服！”她狠狠瞪着我说道。
“好了，我赔就是。今天除夕，依着旧俗也该换件新衣了。就当做是新年礼物好了。”我看着她道。
“呐，你放心，我也不白要你东西，咱们都是做生意的，以物易物也是最公平的一种方式了。呐，相信我的眼光。”她冲我笑了笑说道。
也不知道具体被挤了多久，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许是这里东西太贵的缘故，这里倒是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
“那就别愣着了，去挑吧。”她一指楼上对我道。
“不一起吗？”我看她没有任何要和我一起走的意愿于是开口问道。
“礼物嘛，总是要有些神秘感的嘛，咱们啊互相挑对方的吧。”她笑了笑率先上了楼。
我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却也没有阻拦。心中只觉有一股酸楚冒了上来，令人十分不舒服。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导购看着我走进店里立刻换上了职业性的假笑冲我问道。
“把今年的新款拿出来给我看看。”我淡淡的说道。
“好的，不知您是喜欢什么颜色的呢？”她看着我问道。
“……红色吧，正红。”我眯眼思考了片刻，想起每次我见她她穿着的几乎都是红色，于是说道。
“好的。您先坐在这里喝杯茶等一等，我这就去给您拿。”说完她便转身走了进去。
许久，她手中拿满了衣服，然后一件一件的摆到我面前让我挑选。
我仅仅就只是瞥了一眼就又一次看向她说道：“这些我都不满意，我听说你们这里最近出了一件周年定制款。拿出来给我瞧瞧，这是定金，若是我看完还满意的话，你还会再收到一张。”说着放下茶盏，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面值五百万的支票说道。
“这……实在不怎么方便啊。老板交代了这件衣服一般不卖啊。”她犹犹豫豫的说道。
“这里是一千万，我想这个价格你们没有理由拒绝吧。若是你们老板还嫌少的话……”我见她脸上装出来的为难之色还未消退所以又补充说道：“如果还嫌少那就请他去霍家冉爷那里要吧。反正这也是他托我带给秦老板的。”
“这……我哪敢要您的钱呢，既然冉爷喜欢，就当是送的吧。我们老板最喜欢结交朋友了。”她一听此言冷汗都被吓出来了，霍家冉爷要的东西她敢不给？要是得罪了霍家别说是她了，就连她老板亲自出马都摆不平。
“不用，冉爷让我把钱给你们。因为他不想欠任何一个人的钱财。如果你实在嫌少的话，我也可以让冉爷改天给亲自你们老板送个老物件过来。”我冷冷的道。
“不必了，这些就够了，这一千万您收好，那衣服这些钱就够了。”她一听此言更加害怕了。老物件是什么她难道不清楚？这霍家冉爷还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啊。
“那就多谢了，有劳您带我去看看。”我一改方才的冰冰冷冷，脸上立马堆上一种十分柔和的笑。
她打了个寒颤，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一面锁了店门一面将暗门打开让我进去。
暗门里一片漆黑，她走到一旁伸手将灯打开。然后就见到我面前的墙壁上此时挂了一件红色的长裙，长裙上绣了一对栩栩如生的白头翁相对着栖在枝头上。看起来十分大气。
“缂丝？”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导购问道。
“没错，整件衣服一共花费了一年半的时间制成的。您可以近一点细看，这上面的可不止是有白头翁这一种东西。”她十分自豪的说道。
我走进了些用手捧起来细看。触手十分柔顺丝滑就仿佛是女人的头发一般。这样对着光仔细一看我才看清楚，在那件袍子上有许多细小的暗纹，暗纹是一朵又一朵白梅，很小，但是却被刻画的很仔细。但是即使是如此娇小的图案，依旧也没有任何的娇弱之感，反倒是让人感觉到了一种不甘于命运摆布的傲骨来，看得我简直有些叹为观止了。
我手里确实也有经手过些丝织品可是确实没有这么精美的，突然觉得它值这个价，绝对值。
我又重新打量起这件衣服来，反复确定秦岚可以穿之后，将它拿到了导购那里，十分客气的对她道：“麻烦把它包起来，谢谢，有劳。”
她连头都没抬就径直走了出去。我一直跟着她同样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