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车里，肉肉还在不停咕哝着“日语”这个词，似乎非要想起来才可以。哪怕车子后座也放了他的玩具，他看都没看，乖乖坐在儿童安全座椅里思考自己的问题。
罗寅揉揉他的小脑袋：“你看看你们两个，把人家肉肉弄得都不理我了，就为了个日语单词。”
“肉肉，不想了好不好？”陈澈回头看向他。“回家吃饭哦，你不是还要和叔叔阿姨分享你的积木吗？你看看景阿姨手里的是不是你的小积木？”
“爱してる！”
景嫣差点被肉肉这声喊吓着，反应过来之后，突然笑出声。
“爱してる！”小家伙满脸期待地看向妈妈。“妈妈，爱してる！”
“是正确的哦，我们肉肉goodjob！”陈澈也乐得不行。“肉肉真棒！”
小家伙也跟着重复了一遍：“肉肉goodjob！”
全车四个大人集体笑喷。
回到家，肉肉拉着罗寅和景嫣坐在地毯上摆弄他的小玩具，几乎完全无视了爸爸妈妈的存在。也就在妈妈拿着奶瓶走近的时候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她，然后软软糯糯地喊声“妈妈”，有时甚至还会用别的语言喊，把几个大人都逗得不行。
顾哲航把陈澈拉进书房，难得有二人时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了个吻，拉着她坐下。
“你是不是在担心？”陈澈窝在他怀里，戳戳他的下巴。“看你好像有点担心的样子，是碰到了什么问题吗？”
“担心外面两个大的。”顾哲航干脆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我觉得罗寅好像真的掉进去了，看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而且他对于肉肉的喜欢，在我看来，好像也能表达他自己的某种想法。但是看景嫣的话，我又觉得景嫣在这段感情里始终保持清醒。她还惦记着那份协议，或者现在的这些都是她制造给罗寅的幻觉，等到有效时间结束那天，景嫣会立刻抽身。”
“景嫣不是那样无情的人。”
“我知道，我只是在担心罗寅对这些事情没有想太多，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处理两个人的关系。虽然我们都还不知道他们进行到了哪个阶段，但是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我们是没有办法介入，这也是我担心的。”
陈澈微微点头，也没说话，安心待在他怀里。
她也不是完全不担心他们两个，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跟景嫣谈过好几次，再谈这个话题的话可能会引起她的反感，或者还有什么别的不必要的麻烦。再者，他们两个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如果她和顾哲航再去介入，多少会让他们两个不开心的吧。
吃过晚饭，难得四个大人带着肉肉出门散步，顾哲航硬是把罗寅从景嫣身边拖开，抱着肉肉往前，美名曰“男人间的友好交流”，陈澈拉着景嫣在后面慢悠悠地晃着。
“我看罗寅盯着我儿子的眼神都是软的，难得难得。”陈澈笑着摇头。“这人以前特别不喜欢小孩子，看到小朋友就躲开的，但是对我们肉肉这么好，真是不容易。”
“他可能是跟其他小孩子不熟吧，你们家肉肉不同，从出生开始就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宝贝。”景嫣也跟着笑。“我跟他说我要给你们家肉肉凑首付的时候，他还说要去空套房子出来预留给肉肉呢。”
“你们现在也有计划了？”
“什么计划？”
“孩子？”
景嫣笑喷：“你想太多了，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呢，哪来的孩子。马上就是两周年，时间也过得很快的，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顾哲航那次跟我说你们还有点矛盾？就是关于结婚的话题。”
“那个啊……我之前也跟你说过的，但是可能没说明白吧。我不太喜欢考虑未来的事情，但是那次他说他有办婚礼的想法，当时我挺着急也挺焦躁的，就有点小磨擦，之后就没什么了。不过现在想想也觉得这件事挺不靠谱的，怎么可能会有婚礼啊，连关系都建立在协议的基础上，脆弱得连张纸都不如。”
景嫣苦笑，心里跟着泛起微澜。
“时间就快过去三分之二了，挺快的吧。”
陈澈心疼地抱着她的手臂：“你喜欢他。”
“喜欢是喜欢，但是有时候我在反问我自己，这种喜欢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是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养成的习惯，还是能未来某天变成爱的喜欢。我挺喜欢现在这种生活里多了个人的感觉，如果之后大家就这么散了，那我也能接受，无非是强迫自己慢慢走出来。”
“不能想那么多，你不是喜欢立足现实的吗，所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要去想，安心过好现在的生活就行了。”陈澈搭着她的肩膀。“不管怎样，他是喜欢你的。就算未来真的有变数，现在他也是属于你的，视线都集中在你身上，看你的眼神也都是温柔。他喜欢你，很喜欢，甚至我觉得可以说是很爱你的程度。你不要想其他的，享受现在就好，未来的事情嘛，等未来来了再说。”
“你啊，也挺现实的。”
“才没我们美女姐姐现实呢。”陈澈笑嘻嘻地带着她往前走。“温柔的美女姐姐才是宝物，我这顶多就是学了漂亮欧尼的那点皮毛而已。”
“你起开，小家伙。”
两个人突然开始追逐打闹，像极了曾经还在学校里的样子，愣是把那边还在唠家常的两个大男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肉肉倒是兴奋，挥着小巴掌非要往那边凑，被顾哲航小心抱紧。
“这两个人以前在学校就这样的吗？”罗寅看向顾哲航。“说好的温柔小姐姐呢？”
“我可没说过我老婆是温柔小姐姐啊，一直都是可可爱爱的小疯子。”顾哲航戳戳怀里人的小脸蛋。“肉肉说是不是？”
抱着奶瓶的小家伙也不管有没有听明白爸爸的问题，笑嘻嘻地摇头晃脑。
景嫣也没有真的订下自己的房间，所以散步回去之后被罗寅拉进他房间的时候也没拒绝。洗了澡出来，依旧是他给她吹了头发再自己拿衣服去洗澡。
裹着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想起刚刚散步时陈澈说的那些话，端着酒杯的景嫣突然陷入深深的迷茫。
所以她也终于开始学会思考关于未来的话题了吗？她所期望的未来又是怎样的？有他还是没有他，或者会是什么别的人？
孩子……会有孩子的存在吗？
那份合同到最后是会顺利过期，还是像上次出现矛盾那样，被他一气之下直接销毁？
水声停下，景嫣也跟着回过神，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全倒进嘴里。
等他吹干头发出来，她还默默站在窗边，脑子里完全空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或者已经想明白了什么。
罗寅从身后抱住她，脑袋搭在她肩膀上，看向窗外的夜景。
“我很茫然。”
“为什么？”罗寅捏捏她的腰，吻跟着落在耳边。“碰到什么想不明白的大问题了？”
“想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怎样？”
景嫣没接话，目光也不知道到底聚焦在哪里，涣散地盯着窗外。
“你是不是陪肉肉玩累了？下午飞来的时候都没休息。”
“我不知道。”
罗寅摇着头把她打横抱起，直接送进卧室，小心地在她额头上落了个吻：“你累了，眼睛都没神了，睡吧，明天带小寿星出去玩。”
景嫣看着他也钻进被窝，下意识靠过去，被他带进怀里抱紧。
陈澈说现在他是属于她的，她虽然不太敢相信，但是等到自己靠在他怀里的时候，好像也有了个大概的答案。
属于她吗？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