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嫣愈发觉得最近的罗寅有些疯狂过头，不知道是因为憋太久了还是确实就这么有精力。那次送完“圣诞礼物”之后，两个人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从酒店顶层的露天泳池，到那次深夜的车里，她甚至已经习惯了随时都能被那人捞进怀里然后昏天黑地的生活，想想还觉得有点可怕。
张助理早就被罗寅以“跟了我这么久，去给自己放个假吧”的理由遣回伦敦去了，出发之前还担心着头儿在这边的情况，然而看到头儿似乎并没有再把心思放在除景嫣之外的任何人身上的意思，还是苦哈哈地拖着行李箱去安检了。
圣诞假期结束，两个人同航班回伦敦，张助理等在机场外，看到两个人出来，立刻迎上前。
“张助理你来评评理。”景嫣不满地推开罗寅。“我收到了我下个月的行程安排，要去曼彻斯特和巴黎，你们老板说我必须推掉行程，不然的话他就在他自己辞职前把我炒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呃……”
“你看看你又冤枉人，我的意思明明是要你推掉所有出差的行程安心待在伦敦而已，就这么简单，我以后也会尽量少出差，多花点时间在你身边，毕竟刚刚下飞机又在不舒服。我哪有欺负人？”
“你威胁我推掉公司的安排就是在欺负人嘛。”
“我是觉得我们公司的行程安排很不合理，要不然我怎么会想辞职不干呢。所以我才说要在我辞职之前把你炒了，以免到时候我走了你还留着，那我上哪儿找我老婆去？”
“那你自己辞职去吧，我才不走呢。”
“不行不行，要走也是我们都走，不然以后我要白手起家了，我老婆还在我的竞争对手公司里身居要职，我岂不是很尴尬？”
“你少来。”
“呃……”小张挠挠头。“要不先上车？”
这种表面吵架实则腻歪的话题你们回家再吵呗？大庭广众之下伤害单身狗真的好吗？
罗寅瘪瘪嘴，还是讨好地在她额头上落了个吻，拉开后座车门，看着她坐进去之后，自己再跟着进去。
“我不要理你。”景嫣鼓着嘴挥开他的手。“我不跟你回去了，我回公寓去。”
“公寓都那么久没打扫过了，现在肯定全是灰，回去干什么？你要回去了，我还要独守空房。”罗寅还是不顾她反对地把她圈进怀里。“不气不气啊，回家睡觉倒时差，然后我们去吃点好吃的。”
“你怎么歪理一套一套的呢？”
“专门哄老婆的，话当然得说好听点，不能让老婆生气嘛。”
“我才不是在夸你呢。”
“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谢谢老婆。”罗寅笑眯眯地在她嘴角轻吻。“回家睡个觉，不气了啊，要杀要剐随你便。”
景嫣眨巴眨巴眼睛：“真的？”
“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
罗寅立刻噤声，愣是把前面的张助理逗得差点没憋住。
“真的？”景嫣不依不挠地抓着他的手指。“要杀要剐随我便？晚上我要是饿了的话，把你放锅里炖高汤好不好？毕竟还是好皮囊呢，炖出来肯定香。”
“那个……”罗寅下意识咽口水。“老婆你别用这种语气讲话，我是真的怕我晚上被你剐了……”
“是你说随我便的嘛。”
“那随口哄老婆的话你也信？”
景嫣突然不说话了，就这么盯着他看。罗寅刚开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弱弱地捏着她的手指，却被她直接挥开。
前排的张助理茫然地看了眼后视镜，满额头的黑线。
头儿怎么回事啊，这种话也能说？就算他没谈过恋爱也知道不能对老婆讲这种话啊，多伤人。
“‘随口哄老婆的话’？你是不是已经习惯‘随口’哄人了？以前也这样？”
“不是不是，我以前没哄过人的，真没有。你是我老婆，我当然要哄着，我刚刚脑抽了，不生气好不好？我哄你当然是真心的，说要杀要剐随你便也肯定是真心的。”
“‘随口’。”
“那就是个口头禅而已，就不自觉地会说这么个词的，不是真心的，你相信我。”
“那你刚刚在飞机上说你要辞职是真的吗？辞职前把我炒了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心疼你的工作安排，到处跑来跑去的，我想稳定下来待在你身边，之后我也会尽量少出差，多花点时间陪你。AT这么大的企业，总经理哪能说走就走？我要是出去白手起家另起炉灶，你看我爸妈会不会打死我。”
景嫣没再接话，默默靠在车门上，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是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再加上刚落地有点不舒服，就更不想花心思去考虑这种事情了，只想安安静静地瘫着倒个时差。
罗寅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现在再怎么辩解都是无用功，无奈地盯着她的侧脸，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讨好地牵着她的手，看她也没有抽开的意思，还是微微放下心。
回到家，景嫣依旧不愿跟他说什么，把自己的小箱子拖进门之后就自顾自上楼去客房休息了。罗寅看她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更是又急又悔，从主卧拿了被子就匆忙上去，全然不顾还在忙碌着放东西的张助理。
小张把行李箱全部放进客厅，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叉着腰看向二楼客房大门，不住地叹气。
唉，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可别真的因为头儿那句无心之失就闹起来了吧，这多亏。希望头儿好好解释吧……
景嫣还没睡下，罗寅抱着厚被子进来，轻轻给她盖好，钻进被子里，把她圈住，额头相抵。
“我很生气，也很难受。”
“对不起。”罗寅懊悔地轻吻她的鼻尖。“我不该那么讲话的，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哄你绝对不是随口说说而已，真的。”
景嫣往他怀里缩了缩，被他抱得更紧。
“而且我真的没有哄过除你之外的其他人，谁都没有。我谈恋爱始终秉承着以我的感受为中心的理念，从来不端着任何人，只要我自己不开心或者对方在我这里耍小脾气，我早就让她滚蛋了。但是你不同，我们的关系也不像我跟她们那样，我哄你是我乐意，因为我想看你开心，这样我也开心，我的情绪是跟着你转的。”
“嗯。”景嫣合上眼。“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有点嫉妒她们。”
“为什么？”
“她们也享受过你的好，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两个，甚至还能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让我有点嫉妒。”
罗寅当然能明白她的意思，叹着气吻她的额头：“不用嫉妒，你现在有我的全部了，我爱你就够了，不用嫉妒任何人。以前的事情是我没处理好，以后不会再出现那样的问题了，我保证。”
“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我知道，所以我想以后尽可能稳定下来，多花点时间陪在你身边。我们总是分开，要么你出差要么我出差，甚至两个人都出差，天南海北的，有安全感才怪了。我会跟公司反映的，以后尽量少出去，或者把出差的时间压缩。”
景嫣抬头看他，下意识伸手盖在他脸上，顺着线条往下。罗寅也没动弹，乖乖被她揉着。
“罗寅。”
“嗯。”
她好像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那瞬间最真实的想法是，告诉他其实他们两个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真的在那之后就分道扬镳，还有九个月左右，要是中间再有谁出差个十天半月甚至更久，那他们两个能像现在这样安心躺着的时间就更加所剩无几。但是如果谁主动提出撕掉合同，或者把这层关系转为正式而不是建立在合同之上的，她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她确确实实陷进去了，但是仍然希望自己保持清醒，至少不要在要紧关头依旧无法自拔，最后只剩她自己痛苦。她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不想猜也不敢问，只能憋在心里，毕竟他不喜欢她提合同的事。
罗寅再次打破沉默：“老婆。”
“嗯？”
“我们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好不好？”罗寅也合上眼睛，语气中多了些缱绻和宠溺。“就这样就足够了，我也不去想未来的事情，我们就这样下去。”
他也记挂着那份合同，但始终不想在她面前提起，生怕又发生类似那次的失控状况。她说她不愿意考虑未来的事情，那他也可以不去想，把握住现在就好，过好当下的日子，珍惜还能叫她“老婆”的时间。就算以后真的……
不，他不想要那种未来。他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她存在，也会因为她而下意识改变自己的坏脾气坏习惯，要是真的以后没有她，或许他的生活会糟糕得一塌糊涂。
不仅如此，他更不敢想象她属于别人的情况，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人，不希望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碰她，更不希望她爱上除他以外的其他人。他就是要她的全部，丝毫不剩地全部都要。
还有九个月，期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如果她也答应就这样保持现在已有的状态，他可以再努力努力，等到期限结束就直接求婚，或者不等结束就把这件事做了，把她彻彻底底变成他的，合法地爱着彼此。
景嫣大概察觉到他莫大的不安，没有接话，只是凑过去，难得主动吻他，小心试探着。主动权几乎在瞬间被夺走，人也被按住，指尖还停留在他脸上，故意放慢速度，顺着线条慢慢往下。
罗寅只觉得自己有罪，因为看到她这副还没有完全从贫血状况恢复过来的样子居然比平时更加兴奋，手也更加不受控制。
“不倒时差了？”
“时差没有你重要。”罗寅细碎地吻她。“更何况是你先撩我的。”
“我没撩你。”
“你现在用这种眼神看我，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就是在撩我。”罗寅笑着看她。“所以现在要么叫老公要么闭嘴，我不敢保证等下你还有没有力气跟我出去吃饭。”
景嫣翻了个白眼，下场是被他用蛮力扳过去。
也确实没能起来陪他出门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