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嫣原以为罗寅真的要连轴转，也做好了可能两个月见不到人影的心理准备，罗寅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以为自己这段时间肯定见不到她。然而到了澳洲进行集中讨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张助理说的二十五天其实是最长时间，如果工作效率足够高，半个月都不用就能回去了。
得到消息的小罗子立刻给老婆发了视频请求。
“怎么这个时候找我呢？好皮囊那里现在几点？”
“还没睡呢，想你想得睡不着。”罗寅坐在被窝里，笑眯眯地举着手机。“我是来汇报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
“我大概半个月左右就能回去了，根本用不着二十五天。”
“嗯？”
“嗯。”
“哦？”
“嗯！”
“听你这个语气，你是又想疯狂压榨员工呢？”景嫣闲闲地看着屏幕里的人。“二十五天的行程压缩到半个月，员工不得疯了吗？”
“哪有，你又冤枉人。我要是真的疯狂压榨员工的话，下个星期就能回去了。让他们提高点工作效率也是好事，我又不是慈善家，雇他们是来给我工作的，不是来AT养老当废物的。再说了，有的废物还能循环利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但是像那种成天混吃等死的废物，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老婆你说是吧？”
景嫣眨巴眨巴眼睛：“你这一肚子的歪理哪儿学来的呢？”
“是吧我说你冤枉人，这不就又冤枉我了？我这哪是歪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竞争压力这么大的工作环境里，你要是没有与之匹配的工作效率，你注定会被淘汰的，这个淘汰的过程甚至轮不到公司管理层来插手。”
“好棒的观点哦。”景嫣敷衍地鼓鼓掌。“教授，讲座结束之后能给我在书上签个名吗？我是您好多年的粉丝了呢。”
“啧啧啧，听听这语气熟练得，你们学校是不是经常有文学讲座？”
“而且大部分是我喜欢的小说家哦。”景嫣故意揶揄他。“每次排队等签名的时候还要学会撒娇才行，不然前面的师兄根本不会让你插队的。”
钩直饵咸，某人果然立刻上钩：“跟师兄撒娇？”
“嗯，需要我给你再现当时的情景吗？”
罗寅不太确定地点点头。
“师兄师兄，我真的特别喜欢这个作者，他的这部作品我已经拜读了好多遍，这次能听到讲座真的是万幸！但是我好担心轮到我去签名的时候，作者就不给签了……所以你可不可以让我往前挪挪呢？真的非常非常感谢！谢谢你呀！”
好皮囊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手也钻进被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景嫣笑嘻嘻地看着他：“大概就这样啦。”
“所以你经常跟人撒娇？”
“才不是呢，有求于人的时候当然要把姿态放低点嘛，平时就随意。”
“那你跟我撒娇好不好？”
“为什么？”
“想听。”罗寅倒是满脸正经。“而且这边已经到睡觉的点了，也该消化运动了，但是你又不在，那没办法。”
“不可以的哦。”
“快点快点，我还要睡觉的。”
“你想听什么？”
“说你想我。”
“我想你了，特别想。”景嫣笑着趴在桌上，戳戳屏幕里的那张脸。“什么时候才能有空过去看你呢。”
“明天就来好不好？”
“明天哪有时间飞那么远去？”
“那你什么时候才有空？”
“你猜呀。”景嫣歪歪脑袋。“指不定哪天突然有惊喜了呢？”
“嗯？”
“嗯。”
“真的会有惊喜吗？”
“所以我才说有那个可能嘛，是吧老公？”
明明没有刻意撒娇，但这个语气和这个称呼，落到他耳朵里就是妥妥的小女人味十足。
“老公。”
“嗯？”
景嫣故意冲他飞了个媚眼：“开心了？”
罗寅眼里简直能喷火：“你说呢？”
“我说啊……开心就行了，对吧老公？”
“景嫣你真的欠收拾。”
这才分开几天就这样，那要等他回去岂不是要翻天？
注意到那边的人长长地松了口气，景嫣也微红着小脸，低头继续工作，不再看他：“现在舒服了？”
“也没那么舒服。”
景嫣直接对着眼前的设计方案翻了个白眼。
好不容易把那人哄去睡觉，正好小助理进来通知开会，景嫣纠结了几秒，还是挂掉视频，拿了pad出门。
这段时间是真的忙，但是强度也还好，不至于像之前那样让她有住在公司的打算。跟好皮囊的交流时间也不多，要么是在彼此睡觉前，要么是在吃饭的空当，各自忙起来的时候，几乎谁都没空给对方发消息。
罗寅还是抽空去看了眼景嫣的家人，但没有提前告知景嫣，也没有让她家里人知道，身边只带了张助理。根据朋友发来的消息，她妈妈已经出院了，查到地址后，直接驱车前往。
这个小区的位置还不错，交通也很方便，即使靠近市区也不会很吵闹，如果非要挑出些什么毛病的话，大概是住在这里的人让他不爽。
根据医院给的门牌号，张助理停好车，跟在罗寅身后上楼。
刚走出电梯，罗寅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迅速把拎着礼物的张助理拉到角落里，随之而来的眼神警告让小张立刻明白过来，点点头，给自己的嘴拉上锁链，竖起耳朵听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不想还钱，而是现在实在拿不出这么多。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已经找我女儿了，我女儿现在在英国混得不错，也没听她说困难，我过几天跟她说说。”
罗寅皱眉。
“现在是这样的，这两百万呢，我只能拿五十万出来，我女儿会帮我填上这剩下的钱。”
张助理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察觉到这股能杀人的寒气之后，下意识缩了缩。
“她肯定会答应的，我女儿从来不拒绝家里人的要求。她现在工资高，也肯定存了钱，这些钱肯定不是问题。”
罗寅已经拿出手机。
“好好好，你先把欠条写着，我去找我女儿，把钱拿到之后立刻还你啊。这件事情不要跟我老婆儿子说，我老婆现在还病着，儿子还在上学，他们不好知道。”
角落里依旧死寂。
那人挂了电话就回到屋里，跟里面的人开玩笑的语气像是完全没出来打过电话似的轻松，听得罗寅更加恼火。
“罗总……”
“现在叫人去景嫣公寓。”
“现在去夫人的公寓？”张助理明显没明白罗寅的用意，还是急急忙忙跟着他走进电梯。“我们不过去看夫人的父母吗？”
“景嫣刚来英国的时候，家里人就让她签协议断绝关系，那份协议书我问过，她只说自己藏起来了，没说放在哪里，我估计还在公寓里，具体位置不清楚，但是我大概有数。现在去找，找到了就放进我办公室保险箱，等我回去处理。”罗寅顿了顿。“她家里人？都别放过。”
“之前的事情……”
“那次的教训还不够。”罗寅依旧面无表情。“这次别留情面了。”
“好的罗总。”
唉，过去他还觉得头儿这么教老丈人“做人”着实不妥，刚刚听完那人说的话之后，好像突然明白头儿为什么这么不爽景嫣的家里人了，这不就明摆着把景嫣当ATM吗？AT的薪金待遇确实还可以，但是这么多钱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得出来的吧，又不是人人都是头儿……真的挺过分的，景嫣平时在公司里那么辛苦，而且基本上没怎么跟家里人联系过，现在居然还要给爸爸还债？哎对了，怎么欠这么多钱的？
“罗总，那这些东西……”
“老罗最近在哪？”
“在国内，已经回去了。”
“那就寄回去吧，他喜欢这个味道的茶。”
“好的罗总。”
张助理坐进驾驶座的时候还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注意到头儿已经重新进入工作状态，无奈地摇摇头。
头儿还真是把老丈人当成自己亲爹了，这些东西可都是按照给罗董和闻董买礼物的标准挑的，估计也是想尽尽义务什么的，结果谁知道正好碰上这出，无语。
回到分部停车场，罗寅下车前似乎想起什么，盯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张助理，语气严肃了不少：“两件事要你去做。”
“好的罗总。”
“彻查这两百万的去向，借款方是谁，欠款理由、时间、地点全部给我查，查清楚之后整理好拿给我看，我来决定之后怎么做。其次，今天发生的事情，去她公寓找协议的事情，以及我让你去查她爸爸的事情，这三件事不准让景嫣知道，除非她有所察觉来问我，否则别跟她开口。”
“好的罗总。”
目送罗寅头也不回地往公司大楼走，依旧坐在车里的小张下意识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这是天要塌了的节奏啊……他跟着头儿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头儿这样针对过谁吧？况且对方可是他的岳父大人，虽然目前还没有法律效力，但好歹也有个辈份在，真要下这个狠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