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因为爱
当理想与现实相交时，当爱与利益相撞时，究竟会有多少人能一直保持住自己的本心呢，又会有多少人能完全自由的实现自己的理想，而不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裹挟利用呢。
这段记忆满是绝望，明明这个地方的照明完全没有问题，但这里的环境却昏暗无比，散发出股股怪味的粘液触手缠绕在承重柱上，远处的阴影时不时浮现出一个个狞笑的笑靥。
一些蜉蝣的黑色球体带着自己的丝状触须绕过阴影里的柱子，整个场景腐朽又破败，承载阳本体的容器变成了一个怪异的巨卵，只有最里面的阳没有任何变化。
很明显，那个研究员的精神已经被严重污染了，还是不可逆的污染。
那个研究员完全不在意周围那些张牙舞爪的准备随时杀死他的怪物，仿佛他早已习惯了与这些怪物为伴。
他靠在巨卵的边上，或者说靠在承载阳容器的玻璃罩前面，自言自语。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这是我们第几次相见了？哦，太多了，我忘了。
刚开始的几次我只有一些不忍心，毕竟你律者的身份嘛，我的妻子死于崩坏的镰刀下，你作为律者的使徒律者，我自然不会有怜悯之心。
可你是一个小孩子嘛，比我的女儿还要小，你很可爱，和我的女儿一样可爱。
她叫温蒂，你的名字是什么呢？中间的时候，我将你称为恶魔，由你而生的怪物杀了我不少的同事，但现在嘛，我要向你道歉。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孩子，真正的恶魔是我们，它来源于我们的贪婪。
为了获取那些能量，我们做了数不尽的实验，杀了无数的无辜者，我的手上沾满了同类的鲜血。而我只为了奢求自己的女儿能健康的长大，我可真···”
研究员的声音很是哽咽，他有点说不下去了，于是他拿起自己水杯，深深地闷了一口脑肽腓，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得正常了许多，然而它们很快再次返回。
还是那么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好痛苦，我好想一走了之，离开这个世界，然后永眠在寂静的小世界里。
我的女儿啊，真是对不起，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我好想一直陪伴着你的成长啊，但我却如此···如此的···”
研究员拿出了备用的脑肽腓，再次一口喝了下去，一些脑肽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早已浸湿的白色外套上。
旁边的空地上，早已经积攒了相当数量多的空水杯，一些水杯里残留的脑肽腓顺着瓶口流下，汇聚成滩。
“基础的研究员几乎是隔几个星期就换一批。你知道吗，有一个很阳光的女研究员，她甚至是来实习的，当一个文职，她发现了这里的环境压抑，所以她想尽可能的提升大家的士气。
第二天，她就上了死亡名单，死因是什么呢，精神崩溃，自裁而亡。她是硬生生将自己的脑袋折断的，她死去时，那恐惧的表情，虽说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不敢对视一眼。
或许我也会是这种死法吧。”
说着，研究员还想喝一口脑肽腓，但他发现自己带的脑肽腓已经喝光了，无奈的他放弃了自己的动作，靠在容器的边缘，缓缓的闭上眼，放松自己。
“我们刚开始是何时见面的呢，我记得是第二次崩坏到第三次崩坏之间吧。你知道吗，这中间上面的人还给我们放了几天假让我们休息，但我都这副鬼样子了，我不可能去见温蒂了。
不过上面的人还是很守承诺的，你知道之前有一个一直霸凌温蒂的家伙吗，他直接物理消失了。哈哈，可能这算是他们唯一做人的地方吧。”
诡异的寂静，环境逐渐的消融，原本纯白色的空间，现在已经五颜六色，绚丽的让人眼花缭乱，恶心不已。
这是一段他的独白，信息量很大，从自己换身体后，本体可能就被运去研究做实验了。而之后的口干，可能就是他们的研究到了关键的阶段，于是他们大量抽取了脑肽腓，所以之后阳换回来后感到口干，但她当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毕竟口干的感觉很快就没了，阳只当这是早晨起床正常的口干，实在不行就多喝点水补补好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之后就是熟悉的场景了，那个研究员坐在桌子上一口一口品尝着脑肽腓，眼中没有什么光彩，或许他已经认命了。
而一个同样看着快要死去的男人走了进来，是最开始给那个研究员打伞并邀请他的人，而他现在已经没有的当年那澎湃的激情了，眼中满是疲惫。
“明天有一场很重要实验，是我尽一切可能，争取到的机会。”
“机会···哦···具体时间。”
“实验体是你的女儿——温蒂。”
原本瘦弱无比，昏昏沉沉快要死去的研究员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他猛地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将他直接砸向门上，沉闷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你在开玩笑吗！”
“上面想做一个新实验，他们想知道一个充满对父亲爱的人类变成异想体会是怎样的形体，以及这种类型的异想体会有怎样的特性。所以温蒂现在还很安全，没有被拉去当实验体。”
“你们不是说好了要保护我的家人吗！”
研究员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一拳重重砸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鲜血飞溅，牙齿都被打落几颗。
“明天你将单独做这个实验，用目前最纯的脑肽腓试剂，剂量不限，把握机会···”
男人不管自己掉落的牙齿，说完这一切后，他就离开了房间。房间只剩下那个研究员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神情更加的憔悴，但眼中的光芒逐渐亮起。
“谢谢···”
研究员的声音很轻，却重如山均。
看的阳现在都想杀人了，她想直接将逐火之蛾的高层全部杀光，这帮家伙迫害自己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最后的大门，虽然破旧，但它实际上坚固无比，当然阳有绕过它的办法，不过阳现在已经不敢进去了，里面必定是一个铁刀子，一刀见红的那种。
阳来这里想放松自己的，顺便了解一些情报，而现在她不想给自己上血压了，只不过这个大门却主动为阳开启了，里面溢散出了愧疚的情绪，是对女儿的，也有对阳的，还有对那个拉他入伙的男人的。
时间如期而至，研究员在门前踌躇，里面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儿，但他现在却不知如何面对她。
最后，他下定了决心，推开门走了进去，此刻，父女相见。
“爸爸！”
小床上坐着的温蒂看到了自己爸爸的身影，虽说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虽说面前的男人很是憔悴，但温蒂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他最亲爱的爸爸。
“温蒂···”
那个研究员露出了些许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或许这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离开女儿，研究实验过去这么久后，他第一次露出的笑容。
“爸爸！我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你啊，温蒂···”
“爸爸，那些叔叔们都称呼你是一个英雄，一个抗击那个叫什么···叫崩坏这种天灾的英雄，爸爸好厉害啊！”
虽说温蒂现在高中还没毕业，但她现在发育的已经很离谱了，她紧紧的抱住自己的爸爸，完全不想分开。
“啊，是的，我一直在抗击崩坏···不过温蒂长大了，要注意形象哦。”
“不要，我想当爸爸的新娘，我要代替妈妈的位置，我要给爸爸生个孩子，这样爸爸就不会再为失去妈妈而难过了。”
“啊？”
社恐的老父亲被女儿这句话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他感觉自己是不是脱离时代太久了，都跟不上自己女儿的脑回路了。
“爸爸，我听那些叔叔说，我要配合一个实验，虽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我可以帮上爸爸的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做实验很痛的哦，温蒂千万不能这么想，会失去自己的生命的···”
“我愿意！只要能帮上爸爸的忙，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想帮爸爸分担一些痛苦，我不想看到，爸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的样子···只要我能帮上忙···”
坚定的语气，但又带有丝丝的哭声，温蒂紧紧抱住自己的父亲，泪水粘湿了父亲的胸口，研究员笑了，但眼眶中却流出点点泪花，顺着脸颊，滑出道道泪痕。
“温蒂···对不起···”
“爸爸不要道歉···我不想再看到爸爸哭泣的样子，我希望看到爸爸能发自内心的笑起来的样子。呜～我···我真自私···”
“温蒂，爸爸不哭了···”
实验如期开始，大门锁死，研究员将脑肽腓试剂一件件取出来，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整个桌子。而温蒂静静地躺着，温柔的看着自己爸爸的动作，她很开心自己可以帮助自己的爸爸抗击崩坏。
在里面的观察室里，那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看着屏幕上父女二人的交流和互动，整个人看着就像一棵树一样。
一旁持枪的警卫员看着屏幕里的研究员拿出来数量奇多的试剂，他有些担心的报告给了自己的上级，而上级表示让他问问一旁坐着的男人，于是他开口问道。
“那个家伙拿的试剂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异想体的诞生需要很多剂量的脑肽腓，剂量越多，成功率越大。”
“你是个聪明人，而且这次的实验很重要，希望你不要搞什么幺蛾子。”
“当然不会，我很聪明。”
实验室里，研究员温柔的摸着自己女儿的额头，而温蒂也很乖巧的躺在床上，就像之前研究员哄自己的女儿睡觉一样。
“温蒂，闭上眼睛，千万不要睁开哦。”
“嗯，爸爸，我会听话的。”
温蒂很听话的闭上了眼，而研究员的神情越来越低沉，他拿起了试剂，看着眼前闭着眼睛，静静躺着的温蒂，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毅。
接着就是金属针刺刺入皮肉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
“这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再给自己注射试剂！快点打开大门！终止实验。”
警卫员发出自己的怒吼，同时他抬起了枪支，想就地枪决面前的男人。
然而···他被一个粗壮的枝干刺穿，血肉撕裂，枪支掉落在地上，警卫员想挣扎几下，但最后他还是无力的垂下了手。
“EGo挺好用的，就是费命。”
大门完全锁死，门外是试图暴力开门的警卫门，但这个实验室可是特制的，没有重型的切割设备，他们就拿这个门没有任何的办法。
屏幕里的研究员还在向自己注射，直到自己的身躯变异，扭曲···
这个状态，原来是这么的痛苦啊。
“爸爸！你怎么···”
温蒂听到了各种嘈杂的声音，放心不下的她还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正在变异扭曲为一只长满羽毛的飞鸟。
“温蒂，抓紧我！”
没有犹豫，温蒂直接扑上去牢牢勾住爸爸的腰肢，而半扭曲的研究员用自己刚刚得到的力量撕开了上面毫无强化的天花板，带着自己的女儿直上云霄。
“啊，这是我欠你的，朋友。”
身着EGo的男人向着中央控制器里走去，他要造出足够的混乱，给自己的朋友创造出充足的逃生时间。
他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吗？这么做，自己的家人真的不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报复吗？不然不怕，因为自己的家人住在长空市，男人通过自己的特殊渠道，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家人全部死于崩坏中。
甚至他还知道那场崩坏就是自己研究的律者亲自阻止的，他很痛苦，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还要装出一副相信他们鬼话的样子，这样才能骗过他们。
毕竟自己朋友的女儿还没死呢。
“自己种出的苦果，如果用自己的血肉辛苦浇灌，它会长成何种的模样。”
凭借着EGo的力量，男人轻而易举的就突破了守卫们的封锁，来到了能源储存转化室，这里的仪器早早的就使用脑肽腓作为供能物了。
如此廉价的能源，只需要一些小小的人命，就可以满足全球的能源消耗，与之相比，崩坏能就危险多了。
“不过，他们就没有想过，脑肽腓为什么能和崩坏能如胶似漆吗？”
更多的守卫正在赶来，但已经晚了，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男人已经用EGo缠住了所有的关键设备。
“我等伟力，令而辈绝望。”
他对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句很普通的事实，在特制子弹命中他之前，所有的设备被他完全破坏，脑肽腓和崩坏能全部泄露了出来。
随后，他就被无数的子弹打成一堆碎肉，真正的从子弹里发现少量肉沫，他甚至都拼不出一具完整的人类尸骨。
“目标已死亡，但这个地方脑肽腓和崩坏能泄露严重，需要清理···等等，远处的阴影里好像在闪着绿光，那是！”
一阵激烈的交火声···信号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