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益川说完话，会议室内出现短暂的安静。张海宁还是没法把一个手脚干净的人与敲诈勒索犯联想到一起。
他喃喃地说：“这个季秀芳听上去，没理由没动机呀。”
林益川看他一眼：“她有动机还不怕，届时只要她敢出手，我们便是受害者，舆论上对我们有利。我怕的是她背后有人，不为钱，只为搞臭益川集团的名声。”
“如果她背后没有人，她日常工作就是这样子，无意被人录下来作文章。”姜碧妍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件事情，似乎我们没有辩解的余地。”
“她背后即使有人，现在拿不出证据来，人家会说我们有被害妄想症。”张海宁补充说。
总之现在是被动挨打。
林益川朝姜碧妍挥挥手：“你出去写稿子吧，要承认错误，承诺整改，态度诚恳一些。”
待姜碧妍退出去以后，林益川把杜时伟也叫出去。宽阔的会议室里只剩他和张海宁两人。张海宁有些泄气：“到底是谁要搞我们？”
“先别管谁搞。现在是得打起精神来，下午还有硬仗。”林益川说。
他所谓的硬仗，即是董事局会议。视频出来以后，益川集团当日股价跌停。客服部接到无数个股民打来的电话，痛骂益川集团是垃圾公司，骗股民的血汗钱。
董事局的会议便是紧急召开的。
会议上，由张海宁详细讲了这次突发的视频事件，包括季秀芳的具体情况。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但股价跌停也是客观事实。董事局的人可不是吃素，从这一件事情算起，加上上一次诺如病毒事件，有些人已经对林益川本人产生了质疑。
一个个尖锐的话题向他抛来，甚至有人说他是与别人因为益川百货代言人胡影儿争风吃醋，导致别人设局给益川集团下套。证据就是曾经八卦媒体扑风捉影，胡影儿因为林益川结婚佳人憔悴，以及两人一起吃饭疑似恋情曝光。
林益川没说话，张海宁倒先气了：“现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们就在这儿咄咄逼人？想干什么呢？逼宫吗？”
“林益川身子正了，我们能有这些事？”
董事局里的人对林益川不满有一阵子了，他力排众议，主导益川科技开发一款智能生活管家机器人，说是功能强大将来一定能大受欢迎，现正处于研发阶段，需要往里投入大量的金钱。益川科技目前处于亏损状态，集团要从其他项目当中抽钱填补亏损。
不能说他们目光短浅，做生意嘛，亏钱总是不那么开心的。
一旦有风吹草动，林益川就会成为董事局会议上的靶子。
林益川心如止水，目光澄澈，徐徐说道：“智能管家已经进入研发的重要的阶段，社会老龄化越来越严重，智能管家将来会在家庭生活中发挥重要作用。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酒店清扫人员这件事情，我已经让杜助理去找私家侦探调查这名员工，尽快还原事情真相。上午约谈酒店管理人员，让他们加强管理，并让他们尽快找出应对方案，杜绝此事再次发生。”
这番话说下来，董事局成员再有不满，也只能暂时作罢。有部分人是实打实的投资派，眼见益川集团有点危机，心下便有了异心，盘算着将手里的股权转让出去套现。
开完董事局会议，林益川精疲力尽。梅丽华打来电话，叫他带成明慧回家吃饭。他觉得烦，便推脱要加班，不回去。
才挂掉母亲的电话没一会儿，林涛又打电话来，开门见山地谈视频事情。林益川一整天都在处理这件事，父亲过问他不能发脾气，只冷冷地说：“已经处理好了。您不必担忧。”
“生意场上多谨慎，不要一意孤行。”林涛说。
这句话差不多是他的口头禅，林益川听得多，已经生了免疫力，应付着说：“我知道了。”
“你别用这种态度敷洐我。”林涛不满。
“那您还想怎么样？要不您来替我管理公司？”
“我懒得管你！别败坏我林家名声就行！”
“您就知道名声最重要，要不明天我去登报，说与您脱离父子关系？我所有的行为造成的后果，都与您无关？”林益川到不气，贫起来。
林涛：“你以为这样子人家就信？”
“那您到底要我怎么样做？”
“你别太贪婪，安分守己才好。你妈年纪大，受不得刺激。我们都还想多活几年。”林涛说完，挂掉电话。他看着手机，只觉得心中有一股郁气，得叫成明慧才能消停。
只现下才冷着她几天，不能马上去巴巴地哄着。他最终打电话给顾问。
是有多久没来过朝歌了呢？依稀记得自结婚后就再没来过。因为他与成明慧的孽缘，就从这里开始。
朝歌的经理见着许久未露面的林益川，赶忙迎上来堆着笑脸说：“哎林总，可是有一阵子不见您了？您惯用的包间空着，我带您去？”
“不用。”他挥手：“我约了朋友在雅音包间。”
经理殷勤地带他过去。推开门，里头极清静，装修得古色古香，一个着汉服的姑娘正在泡茶，顾问盘坐在软垫子上，闭眼品茶。
林益川在门口脱了鞋子，走到他对面坐下，打趣他：“你惯是会享受的。别人到这儿来纸醉金迷，你还闹中取静。”
顾问睁开眼，轻声一笑：“因为你一个电话，我抛下正在应酬的客户，想法子让你怎么地舒心，你倒是会打趣我。”
林益川哂笑。
汉服姑娘给林益川洗杯子倒茶。之后顾问挥手，她去到一架古筝旁，弹奏起来。曲调缓慢，古筝声音清脆，只听一会儿，他便觉浮躁的气息慢慢散去，心沉了又沉。
顾问见他脸色趋于平静，缓缓说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肯定也处理好了。还计较着干什么？”
“还不是董事局那帮家伙，分红的时候没说一句好话，遇着点困难就恶语相向。”
“他们现在也不能奈你何，不过就只打个嘴炮过瘾，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顾问眼里闪出促狭：“怕你是为着别的事吧？”
“问哥你是学过心理学的吗？”林益川反问他。
“没有。是因为你没藏着，透露得太明显。”顾问轻笑，接着说：“你跟明慧又吵架了？”
“没吵。前几天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把我晾一边去了。”说到这里，林益川又郁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