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慧走得飞快，完全不理会跟在后面的林益川。他说他后悔，她才不后悔。他们离婚，没成敌人，还让他隔三差五上高坪村的小院来，已经给足他面子了。
林益川费了好大劲才扯住她的手，眼带促狭地问：“生气了？”
“没有。不值得气。”她回答得风轻云淡。
林益川放开她，轻叹一口气：“我是真后悔了。”
“那是你的事。”成明慧按下摇控钥匙，打开车门坐进主驾：“我得回去看我妈了，你自便。”
这个借口真是万能，谁也挑不出错来。林益川站在边上，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开车注意些。”
一个小时之后，成明慧开车回到高坪村。将车停好，打开手机，李晓倩发了好几条语音信息过来。
先是洋洋得意地说她走之后，在座同学反应如何热烈，白梦雪如何尴尬。然后用拭探的口吻说：“我觉得林益川是真的后悔了，我给他发微信说你被同学刁难，让他速来。本来也只是随便发的，哪知他真的来，来得还挺快。”
成明慧不想回她。关于林益川，她不接受任何人的劝说。
安置好母亲成文娟，她去拖出一个行李箱，把放在夹层中的一个文件袋取出来。这里面放着一些重要的东西，像毕业证，结婚证，还有离婚协议书，离婚证……
她全拿出来，一件一件地翻看。料不到里头多了一份纸质文件，她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她自己东西。
文件页面是空白的，翻开第二页，纸上赫然印着：“益川集团股权转让协议。”她认真地看下去，原来在离婚的时候，林益川悄然将百分之二的股份转给她。
她说要净身出户，他表面上不反对。然而私底下，却又做了这些。为了维护她可怜的自尊，他愣是一个字都没说过。
这一夜，成明慧辗转难眠。想了很多，很多。到天蒙蒙亮，她便起床，开车入城，去往林益川住的公寓。
站在门口，熟练地输入密码。门锁“嘀”地一声开了，成明慧走进去。拉开窗帘，外面天色又亮了些，借着天光打量屋内，还是清冷的风格。唯有她买回来的那个花瓶里，插着几朵白里透红的月季。
她坐在沙发上给林益川打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是刚醒的迷糊：“这么早？”
“我找你有事，你起床来。”
“什么事能电话里说清楚吗？”他凌晨三点才睡，现在才睡了三个小时。
“我在楼下客厅。”成明慧没有多余的废话。
林益川立刻坐起来，紧张地说：“出了什么事？你等我一下。”
仿佛是怕她马上要走似的，林益川一边走一边套上睡衣，脚上没穿鞋子，打赤脚快步跑下楼来。
见着他了，成明慧红着眼睛，把那份股权转让书扔在茶几上：“还给你。”
林益川看见那份文件，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坐下来，看着成明慧，认真地说：“给了你的东西怎么能收回来？”
成明慧赌气地说：“我说过不要你的东西！”
他知道她别扭的性格，在顾问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冤枉她，且不论是不是补偿，他一个大男人，还没刻薄到离婚一点财产都不分。他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起身去抱住她：“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语气半是无奈，半是宠溺。
成明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地说：“我反正就是不要你的东西。”
“好好，你不要。”林益川哄她：“既然你不要，那就撕掉吧。”说完伸手去抄起那份协议书，就要动手撕。
成明慧以为他动真格，忙去伸手抢过来，她眼角上还挂着泪水，一只手握着拳捶着他的肩膀：“你这人真没良心，说撕就要撕。”
林益川知道她就是在找一个发泄的渠道。扯上纸巾给她擦眼泪，又去给她倒水。到她情绪回归到平静，他这才顶着困意说：“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你去把益川集要回来。”成明慧语气坚定地说。
“我股份不够。”他说。
“我给你。”她豪气地说。
“不行。”他干脆地拒绝。
“我借给你。”
林益川耷拉着眼皮，特别疲惫地说：“我昨天晚上三点钟才睡，现在脑子不清醒，能不能先去睡一觉，然后清醒了再谈？”
成明慧让步：“行，那你去睡吧。”
林益川看她眼底的黑眼圈，知道她为着这个事一夜没睡。好言好语地说：“你也先睡，醒了我们好好谈。”
她垂着头，轻轻地说：“我还要去上班呢。”
“不上，请假。”他莫名地变得霸道起来：“去睡觉。不然没得谈。”
说完就朝楼梯走去，上了两个台阶，瞧见成明慧站在原地不动。他因为疲惫脾气暴躁起来：“怎么？还要我抱你？”
成明慧跺了跺脚，咬着嘴唇一脸怒气地看他，她知道这种时候的林益川不能惹。现在有求于他，不得不委屈求全。等着瞧吧，迟早得让他为今天的暴躁承认错误。
她跟在他身后上楼梯。林益川在主卧门口停下，指着客卧说：“你去那边睡。”
“我认床，那边我睡不着。”她以前都睡主卧。
“那……”林益川狡诈地说：“一起睡？我十分欢迎。”
“轻浮浪子！”成明慧骂他。
林益川冤枉：“当初可是你叫我自重的。”
大概是解决了心头的事，成明慧这下放轻松，很快就睡着。待被敲门声吵醒，已是中午十二点。林益川点了外卖，上来叫她吃饭。
他洗了澡，穿一件浅灰色衬衫，配黑色长裤，显得清爽精神。朦胧间，成明慧有回到过去的错觉，一丝惆怅涌上心头。过去的生活，多么美好。可惜呀，再也回不去了。
点的是她以往爱吃的那几样菜。若是过去，他能这么用心，她想，她一定会爱上他的。
林益川给她递筷子，自言自语：“以前你爱吃这些。不知道你口味变了没有。”
“吃饭就吃饭，扯其他的干什么？”成明慧瞪他。
他给她碗里夹菜：“吃吧。多吃些，吃完可得有力气好好计算一番。”
成明慧脸红，这句话她到耳朵里，想起他们的第一次。他深夜带她去陶乐居，点了一大堆东西，对她说：“吃完才有力气。”
林益川不懈：“你脸红什么？”
成明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