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慧想瞒着孕吐这件事情，要瞒住所有人似乎不太容易。雅苑的房间没有单独卫生间，她要跟两个助理一起工作。母亲成文娟那边，她不打算隐瞒。
所以晚上吃完饭，她平静地跟母亲说：“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希望你不要太激动。”
成文娟没什么表情，摆摆手，示意她说。
她犹豫了一会儿，狠了心说：“我怀孕了，林益川的，他还不知道。”
成文娟目光平和，看向她的肚子。她什么都经历过了，现在没有什么看不开。
成明慧知道母亲想问什么，继续说：“要不要生下来，我还没有决定好。所以不能让林益川知道。”
成文娟点头。护工和两个助理她也一一交待过了。只要她们不直接跟林益川接触，就不会透露出去。
这边刚跟母亲交待完，她又要吐，跑去卫生间里把晚餐全吐完。她漱了口，嘴里小声骂道：“混蛋儿玩意，你是想饿死我？”
孕吐是很折磨人，有人闻不得油烟，有人整天不停地吐，还有人喜欢闻重口味的东西。成明慧不吃东西的时候就没感觉，一吃完就吐，吃完又没反应。照这样看，真的要饿死她。
她从卫生间回来，成文娟吃力地问：“还……好？”
“吐完了就不难受。”成明慧答。
护工过来问她：“那你还要吃东西吗？”
成明慧摆手：“不吃。要吃的时候我自己弄吧。不麻烦你了。”
三人坐在一块看一会儿电视，院子外面传来汽车的马达声。护工站到门口伸头张望，然后说：“车子在院门口停，不会是林益川来了吧？”
成明慧垂眸：“来就来吧。”
林益川在敲院门，成明慧去给他看，冷着脸问：“你怎么来了？”
“想来就来了。今天在公司那样下我妈的面子，往后就自由些。”林益川说完就搂住她。
成明慧推开他的手，扭捏地说：“把手拿开，我妈看着呢。”
林益川走进屋里，先向成文娟打招呼：“成阿姨，我来了。您吃饭了没有？”
成文娟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微微点头。护工倒是积极地问他：“益川你吃了吗？”
他点头：“我吃过了，来找明慧商量点事。”
“你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用得着大晚上跑过来吗？”成明慧瞪他。
林益川看向成文娟和护工，然后说：“工作上的事情，去房间里说吧。”
成明慧对他来这儿的目的深表怀疑，最近除了近年底忙一些以外，哪里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跟她汇报商量的？
林益川当着成文娟和护工的面说：“现在又快过年了，今年的年会要不要开？怎么开？想听听你的意见。”
成明慧站起来：“那去房间说吧。”
进到房间里，成明慧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你对年会真没辙？”
“也不是没辙。今年我们元气大伤，现在公司虽然在运转，但手头能动的钱不多，如果办得比去年差，员工会往坏处想。要按我的想法，今年年会不办最省事。”他说。
“那还是办吧，大家辛苦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办会让员工心寒，更没有斗志。”成明慧替他分析。
林益川扬眉：“唔，不错，有老板娘的风范。”
“你真无聊。”成明慧伸手就要打他，被他抓着顺势一拉，就拉到怀里。他的眼睛里，装着深不见底的欲望。
成明慧要挣开他的怀抱：“不可以。”
“那我要怎么办？我快要疯了。”林益川痛苦地说。
成明慧垂下眼睛：“不然，不然你去找别的女人吧，那个卫芳姿就很好。”说完，她觉得心脏像被划了一刀，生生地疼。
林益川讥笑：“又要像离婚时候那样，只管自己洒脱地说，不管别人的心情吗？”
“你叫我怎么管得了？你现在这样，何尝不是把我往火架子上烤？你只要随便去找一个女人，可以马上结婚，没有任何阻力。”成明慧说。
林益川低头吻她，不准她再说这种难听的话。
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深吸气：“我不会放手，也不可能放手。听着，给我生一个孩子，不管儿子还是女儿。”
“林益川你不要这么自私好吗？孩子不是你对抗你母亲的武器。”
林益川又吻她，一边吻一边说：“我会很爱我们的孩子。”
原本怀着抵触心理的成明慧听完他这句话，眼泪流下来，并轻声啜泣。林益川放开她，将身子转到一旁去，看见成明慧哭，他想起那个跟自己没缘份的孩子。
上次在北方跟龚超见面，他很羡慕他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想想自己的基因和家世都不差，生下来的孩子会是聪明伶俐的样子。
房间气氛冷下来。林益川重新转回头去，认真地盯着她说：“假如我真的去找了别的女人，你不后悔吗？”
成明慧止住哭泣，摇摇头。
“是后悔，还是不后悔。”他加重语气。
“不后悔。”成明慧说。
“好！那我再问你，上次你被劫持的时候，听到劫匪说要诱我过去，以便讹更多的钱，你为什么要义无反顾地跳下海里？”
“我不想欠你的。”成明慧说完，紧紧地抿着嘴。
“你敢说你不爱我？”林益川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来，让两人眼睛对视。
“没有爱过你，只是不想欠你的。”成明慧语气冷冷地。
“很好。很好。”林益川放开她，不停地点头：“但愿你不要为你今天所说的话后悔。”
然后他两手叉在腰上，像一只暴躁的猛兽在狭小的房间里转来转去。换做别人，他一定把对方狠狠揍上一顿。
让他停下来的，是一阵手机铃响。他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梅丽华的号码。林益川不接，按到静音状态。
成明慧坐在原来的椅子上，垂着头，什么也不说。刚才孕吐让胃里全空了，她现在有些饿。她没有更多的力气跟他周旋。
如若她心稍微远点，就会把怀孕的事情给抖落出来。
林益川手机屏幕黯下去，接着又亮起来。梅丽华不知道有什么急事，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
他走到外面，接上电话怒气冲冲地说：“您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要找我？”
梅丽华在那端紧张兮兮地问：“你怎么还不回来？你是不是去找成明慧了？”
“我不找她了，但我也不会回去住。”林益川说完，挂掉电话，朝院子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