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为虎头村的小村子里，家家户户到了十五岁以上的男丁都穿戴上了可能是父辈留下来的旧武备，在与亲人们的告别后即将踏上新的旅程。被称为苏二五的十五岁少年人也是如此，仅是十五岁的他便比同龄人更加身材壮大，他披戴上战死沙场的父亲留下来的旧武备，带上行李，即将与村子里共同启程的男人们一起出发，于是也在家门口与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告别了。
“哎，真不希望你迈上你爹的路......”母亲王氏唉声叹气，既是不舍得儿子的离去，也是担心他的将来。
少年倒是信心满满，拍着胸脯答应将来必定会衣锦还乡，可母亲哪顾得上这些，在她心里只要儿子没事就好了，妹妹苏初一撅着嘴儿不满地看着他，亦是不愿意让他离开，经过母亲的好一番安慰才不再闹腾。
在与母亲和妹妹告别后，他终于启程了，加入了边戍军，结识了一伙军营里的兄弟，一同杀敌，他短短几年内就升到了校尉，后来更是进了中军，前往都城建康城任职。他在建康城认识了一名秦淮河边上的青楼女子，与她相识相爱，两人互作誓言，名为苏二五的青年校尉答应迟早有一天会将她赎出来娶她为妻的。
誓言并没有实现，这倒不是青年校尉背信弃义、喜新厌旧，而是他死在了战场上，是被敌人用一根长矛贯穿喉咙而死的，幸好留下全尸，也被同袍认了出来，尸体被送回了虎头村，他的母亲和妹妹伏在他的尸体上哭喊着......此时尸体已经腐烂了不少。
青楼女子不知他已经战死，迟迟等不到他消息，在失望黯然之下后来被一个商人赎了出去做了其小妾，直到很久以后她才从青年校尉的同袍那里得知了他战死的噩耗，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而且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伏在桌上小息的苏二五从双臂里抬起头来，茫然地张望四周，仍然是熟悉的御书房，但刚才的梦境竟是清晰真实得令他依然能轻易回想起来，仿佛是真的一样。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一直走啊走，不知不觉间到了后花园，平静无波却又波光粼粼的湖水，五彩缤纷的花卉，或白或紫的玉兰花，鲜艳的粉色桃花，连成一串的紫荆花，纯白的栀子花......各色各样的花卉被打理得整整有条，只为欣赏而存在。此时正值春季，些许从南方飞回来的候鸟游弋于树木间，到了秋天它们又该飞走了，年年如此，从不改变。
苏二五一阵心神恍惚，他愣了许久许久，时而紧盯着眼前这片景色，时而回想起刚才那清晰真实的梦境，良久后才从嘴角上挤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什么天下之主，如果没有天命我又算的了什么呢......呵，呵，我不过是随时都可被取代的货色罢了。”
他转过身去，径自返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