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的天,外面阴阴的,下着半大不小的雪。
月底就是期末了，加上年底设计院那边好多活要结出来,李言歌现在忙得很。
杜晟知道现在李言歌也顾不上他,也不去打扰，天气不好他也懒得跑出去玩，就窝在床上骑着李言歌的被子睡下午觉，半醒不醒的,听到门轻轻响了一下，晕陶陶的想：回来啦~
咦！甜香？！
“蛋糕——”杜晟睁开眼，抱着被子坐起来，伸手就去够李言歌，想要给他暖和一下。
李言歌正在摘围巾,外套上沾了些雪，上楼这一小会儿，已经化了，变成一个一个的小水珠，见杜晟过来拉他，就往后退一步。
“有凉气，会感冒。”
于是杜晟就乖乖的坐在那里，用手搓搓脸，又抻了个大懒腰，打着呵欠：“言言，我睡的醒不过来了。”
李言歌觉得他呆呆愣愣的样子也挺好玩儿，便把有些凉的手贴在杜晟两颊上：“这样醒了没？”
杜晟就自然而然的闭上眼，拉着他两只手左面亲一下右面亲一下，然后把嘴撅成一个大花骨朵讨了个亲亲，才满意的开口：“右手拎的蛋糕~”
杜晟刚睡醒时，声音哑哑的，鼻头冒出点油光来，脑门上还长了颗痘，看在李言歌眼里，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李言歌摸摸对方的大白卷毛头，笑着说：“又乖鼻子又灵。”
于是杜大少就怒了：“不要学韩溪！”
心说他们怎么这么讨厌，自从韩溪第一次说了开始，后来他们两个就好像真是迷上了这个说话，整天说他又乖又xx，都成了一个句型了。
说完跳下床，去拿蛋糕盒子了。
“漱漱口再吃。”李言歌提醒。
杜晟爱吃甜食，尤其爱吃学校边上一家小店的乳酪蛋糕，不管买多少都是一顿吃，所以李言歌每次只给他买一块。
杜大少还是挺听话的，随手拿起李言歌的杯子灌了一大口，然后咕噜一下咽了，就兴奋的开吃了。
“一会儿想吃什么？”
李言歌也知道，杜晟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是正是成长的时候，现在吃这么一块蛋糕，顶多也就够他垫垫肚子的。
“还有方便面和火腿呢，将就着吃一顿吧。”杜晟看看外面的天，实在不爱出门了。
“你能吃饱么？”
“可以吃两个，”杜晟最后一口蛋糕入口，舔了舔了叉子，“言言，我馋红烧肉了，明天去设究院或都韩溪那边呗~正好周末，把言秋秋也接过去，哈哈，一大锅红烧肉~”
“嗯，”李言歌拿了换洗衣服要进洗手间，“不出门了，那我先去洗澡。”
杜晟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果脯，含含糊糊的嘱咐：“冷，别洗太久。”
等李言歌关了门，杜晟站起来，拿着李言歌的衣服和围巾看了看，闻了闻，没看出什么来，又挂好了。
真是奇怪？杜晟皱皱眉，为什么他会觉得李言歌心情不好？
李言歌其实也没表现出什么来，但就是有感觉。
出什么事情了？
杜大少想着中午吃饭时还好好的，于是刚吃了甜食能力充沛的高速转起脑子自己估算着排查方向。
下午的话，言言去上课了，然后，去了李工那里，摸起李言歌电话看了一眼，还和韩溪通了话。
嗯——
杜晟行动力超强，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三分钟想完，抓起来就给韩溪打：“咱家的房子遇到阻碍了？”
得到否定答案就觉得有点奇怪。
李言歌画图从没出过什么差错，课业也一向是游刃有余的……
跳下床去敲隔壁的门，对方寝室和杜晟他们认识的久了，又没得罪过杜大少，倒是经常和胖子周树人一起抢吃抢喝的，一群年轻人，倒也没谁觉得大少爷嚣张跋扈。
他一进门就受到了胖子的热烈欢迎——直接用大身板子把他顶了出来。
杜晟鼻子动一动，决定还是先问正事。
“言言上课有什么不愉快吗？”
“没啊？”周树人一愣，然后就笑了，“倒是他今天可真是出了风头。”
“怎么回事？”杜晟有点烦，自己干什么那么懒，不跟着他去上课啊！
“哦，英国那边和咱们学校交换学生啊，一个年级两个人，本来年级主任把李言歌都报上了，结果他说不去。”
“交换学生？”
“是啊，名校哦！那个建筑系真是建筑学子的天堂啊~”周树人感叹到，“这次是有两地的项目合作啊，所以才有这个机会的，谈的条件很好啊，待三四个月，那边消费不是高么，但是奖学金啊，待遇啊都很好的，不光不用打工维持，还可以有结余啊！不过就是有点急了，过了元旦就要走，整个假期都休息不成了。”
杜晟心猛的一沉，就凭李言歌对他专业的执着，他怎么会不想去？
这一下子，也懒得再去抢周树人那个刚才他闻到的炒饭了，回到宿舍里发呆。
他是因为钱么？不会，李言歌虽然不浪费钱，但也不是花钱畏畏缩缩的人，他现在赚的不算少，维持和言秋两个人的生活，相当的宽裕。
那？他难道是舍不得自己么？
切！
杜晟把脸扎进枕头里，就又有点委屈了。
说是舍不得他，他自己都不相信。
如果说是言秋或他的事业，那还比较靠谱。
讨厌！凭什么他要排到第三啊！
啧！也许连第三达不到呢！
李言歌出来，就看到杜晟趴在自己床上，抬一下头，又颓废的把脸扣进枕头里的情形。
“怎么了？饿的受不了？”李言歌走过去，坐在床边。
这是怎么了？杜晟全身都散发着巨大的怨气。
这怨气不知是怎么激发出来的，可愣是维持到他吃了两碗方便面，一整块火腿，然后牙也不刷爬上自己那张八百年不上一次的床，倒头就睡，一句话也不肯和李言歌说。
第二天雪停了，杜晟丢下一句要去韩溪那里吃饭，然后就去接言秋了，李言歌愣了一会，独自去买菜。
“怎么只有你自己啊，杜晟哥？”言秋站在校门口等，穿着羽绒服，系着厚实的大围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杜晟把车里的空调开的暖暖的，给言秋系好安全带，十分平板的交待，“今天去韩溪那里吃饭。”
言秋皱皱小鼻子，“怎么啦~棉花糖哥哥？”
“哼！”杜晟也皱皱鼻子，一点也没有言秋可爱，“讨厌你！”小拖油瓶！
这几个字一顺着脑袋一出来，杜晟就后悔了，幸好没说出来，不然小p孩就伤心了，平时他和李言歌撒娇时怎么都行，但对于这么大的小女孩，有口无心的说错一句话，可不是再做多少事就能补回来的。
如果处理不好，可是会在对方的成长里留下不好的痕迹的，所以幸好没有乱说出来。
不过他讨厌李言歌的第一第二！
“为什么啊？”言秋大大方方的问，也不生气。
通常哥哥的几个朋友里，韩溪哥哥像个大明星对她好但是高雅，胖子哥哥特别宠她，经常把她扛在肩上，不过也就是杜晟，他们两个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特别谈得来。
汗！这是不是说明杜晟哥哥和自己其实是同龄人什么的？所以不能和他计较啊！
杜晟还不知道他自认是一个大男人了，却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当成了小伙伴，他被所有人惯着长大，不长歪就不错了，爱玩一点，嚣张一点，情绪化一点，那都不是什么要特别留意的大问题。
杜晟也不开口，车子开到韩溪家，李言歌还没到。
言秋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小美女和谁都自来熟，就算和韩溪只见过几次面，也甜甜的韩哥哥、韩哥哥的叫着。
“他怎么了？”在一起相处很多年，一眼就看出杜晟的不对来。
“他生我的气啦~说讨厌我。”言秋习惯性的皱了皱小鼻子，小大人似的无奈表情把韩溪给逗笑了。
看着小姑娘自己进了门就跑去洗手，就问气哼哼的杜大少。
“你怎么回事，现在连小孩子也欺负了，这事都多少年不干了？”
“……”杜晟垂下眼，浓黑的睫毛眨了两下，终于开口了，却绝口不提欺负了人家小孩子：“那块地大概什么时候动工？图要什么时候出来才来得及啊？”
韩溪一边想着大少爷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一边还是回答了，“公司注册年前一定下不来了，最快也要四月份，设计图纸再加上报批什么零七八碎的事儿都算进去，动工至少也要六月份了。”
杜晟听了努了努嘴，心想韩溪心里有数的事李言歌心里也一定是有数的，看来就是因为言秋他才不舍得走的。
说话间言秋就进来了，韩溪也不好再哄着板着一张脸的杜大少，给言秋拿了个桔子，要帮她剥开。
言秋态度自然，但很有礼貌：“韩哥哥，我自己来吧。”
韩溪就笑：“小美女的手怎么可以被桔子皮染黄呢？”
杜晟一听翻了个白眼：“自己家的姑娘，你别给祸害了，我们以后还得嫁人呢！”
韩溪气得哭笑不得，“我哄孩子怎么了？再说你不是刚说她讨厌吗？”那还护着干什么？
“我讨厌行，你欺负不行！”杜晟斩钉截铁的说。
“我怎么欺负了？”于是两人就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讨论，一不小心，就滚到一起去了——打起来了。
李言歌敲门还是言秋给开的，放下菜问：“杜晟呢？”
言秋在哥哥面前不装淑女了，小小翻了个白眼儿，指指客厅。
李言歌走进去一看，正好看见衬衫领子都给揪歪了的韩溪照着杜晟脑袋给了一巴掌，叭的一声，还挺响。
杜晟直愣愣的站着，反应过来韩溪真的打了他一下，愤怒的跳起来，把人给扑倒在沙发里。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打到一起去……
李言歌板着一张脸，满头黑线的去厨房了。
韩溪也不会真的动手和杜晟打起来，反正也就是撕巴两下，杜晟心情不怎么不好，估计是韩溪借这个机会让他消消气。
倒是真消气了，杜晟周身没了火气，却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不理人，就连点名要吃的红烧肉也没动几筷子。
他到底怎么了？李言歌看韩溪，他先前问了好半天杜晟也不开口，不知道和韩溪说没说。
韩溪耸肩：我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