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你这一个多星期出发的越来越早了。”
秦奕仁狐疑的看着明月即将出门的背影。
而且每天穿的也越来越好看了。
黑色宽松毛衣，黑色长款鱼尾裙，脚下踩着的虽然是平底鞋，但也是很好看的平底鞋，衬得露出来的那点儿脚背仿佛玉雕一般。
头发也不像之前随便一扎，反而用珍珠排夹夹住了，看上去慵懒又好看。
而且！最重要的是！
乔明月以前都不保养的，可现在卫生间洗手台上竟然出现了隔离！——虽然他不知道隔离是干什么的，但肯定是化妆用的。
女为悦己者容！
出于一个男人的直觉，秦奕仁觉得不对劲儿！
他眯着眼睛，“说！是不是有情况了？”
明月脊背微僵。
她略微侧身，回头看向秦奕仁，声音冷的能掉冰渣子，“你下午不上班？”
怎么有空跑来问她了？
秦奕仁莫名有些怂，他咳嗽了一声，直起腰，“这不我们组破了个案子，所以就放假庆祝了嘛。”
他屈指挠了挠鬓角，“嗯，那个，那什么，队长说晚上请吃饭，可以带家属……你要不要跟着蹭一顿饭啊？”
明月看着他，秦奕仁手指挠完了鬓角又开始挠鼻尖，可以看得出是真的很局促尴尬。
“不用了，我跟你同事不认识，也没必要认识。”
收回目光，明月拿起柜子上的钥匙往外面走。
秦奕仁哎了一声，下意识跟了两步，紧接着停下来。
他搓了搓自己热乎乎的耳朵，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去了。
他想看看明月到底是因为什么有了这些变化。
是不是因为……别的男人。
外面的男人可没几个好东西的！
虽然明月很彪悍，不一定有人能骗到她，但他还是不放心。
秦奕仁穿着便服，往明月摆摊的大学那里走。
他知道明月在哪里摆摊儿，只不过前不久才发生了谋杀案，他一直跟着队长连轴转工作，完全没空过来看看。
他到的时候这里的美食车还没几个，他一眼就看到了明月，以及穿的人模狗样的男人。
那男人在帮明月放凳子桌子，跟明月说说笑笑的，虽然明月没笑。
但她纵容了那男人靠近安全线。
跟明月一起生活了两年的秦奕仁很清楚，明月非常厌恶以及警惕跟她不熟悉的生物靠近她，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她都会无意识的拉开一定距离。
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她对他也顶多只是没有那么排斥而已。
可这个穿的人模狗样，笑的跟卖笑的一样的男的竟然能够靠她这么近！
秦奕仁踏出一步，紧接着就停住了。
他看着自己脚上的运动鞋跟身上的卫衣和普通长裤，莫名的，不想现在出现在明月面前。
他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然后转身离开。
郑赢看了眼不远处低着头离开的青年，打趣的问：“那个好像误会了，不追上去解释一下？”
明月抽空看了眼秦奕仁的背影，收回视线，语气淡淡：“解释什么？”
“他似乎误会你跟我了。”郑赢并不避讳这点，“如果喜欢人家的话，就说清楚。”
他说的坦然，对她没有一点儿私心。
可她对他有私心，从小时候他一点点教她，一次次保护她的时候，她就有私心了。
明月垂眸用长筷子拨动着卤味，“我跟他，是家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家人？”郑赢有些恍惚又有些诧异，随即他了然一笑，“我说呢，你这人很少在意什么，怎么会突然多看一个男生那么多次。”
刚才那个男生一出现，明月就看过去好几眼，都被他尽收眼底。
明月勾了勾嘴角，算是对他的回答。
“你现在笑的比以前真多了。”郑赢感叹了一句，随后点了一碗卤味，简单吃了点儿之后就走了。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接下来他都不会再出现了，明月专心致志卖吃食。
来打包的人很多，都是大学生。
明月忙着有点忙不过来的时候，秦奕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
他身上有点儿酒气，脸颊泛红，板着脸戴上手套开始给帮忙切卤味。
明月看了他一眼，“不是去聚餐了？”
秦奕仁气呼呼的，“你管我？”
明月不说话了。
秦奕仁还在那里说话，“我就乐意过来，你管不着我！”
“我不过来谁帮你？没人帮你！”
“你也长点儿心！免得被个男的骗了还给人数钱！”
买东西的食客基本都是买了一次就爱上的老顾客，他们正惊讶着怎么突然多出一个老板呢，就听到了这个男老板的碎碎念。
顿时表情都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有人忍不住出声打趣，“呦，这是老板丈夫？别说，你们两个长得都好看，还挺配的！”
说着竖起大拇指。
秦奕仁耳朵红透了，还有往脸上蔓延的架势。他碎碎念的嘴一下就停住，不说话了。
明月掀起眼帘，冷酷无情，“不是，是弟弟。”
几个女大学生互相看看，忍不住促狭的道：“弟弟也有弟弟的好~~”
这两人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再加上刚才男生酸唧唧的碎碎念，这个弟弟恐怕不是亲弟弟。
秦奕仁脸更红了，他去看明月，看清她的神色之后，整个人就跟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一样，清醒了。
明月看起来不仅不害羞，还有些微不可查的烦躁。
她对他一点儿暧昧的心思都没有。
辅修过微表情的秦奕仁轻而易举的就从她的表情中得出了这么一个信息。
他低下头切卤味，浑浑噩噩的帮忙，收拾东西，然后沉默的跟着明月回家。
老式的楼里没有电梯，楼道里的声控灯也是间接性亮一下，经常性不亮。
他跟在明月后面，沉默的走着。
空气似乎都变得窒息起来了。
明月用钥匙打开门进去，拍亮灯，换了鞋子，这时候秦奕仁也进来了。
这两年多相处下来，明月终究对他还是有些关心的。
她手臂靠在墙上，看着低头换鞋子的秦奕仁，“聚餐不顺利？”
“嗯？没有啊。”秦奕仁抬起头，他眉眼阳光，皮肤很白，是现下最流行的奶油小生长相。
他弯唇笑了笑，“别说我了，对了，你是不是谈对象了？要是谈了可千万记得跟我说啊，我给你把关。”
明月听到他的话，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是郑赢的脸。
她眼睫颤动，“没有。”
“是吗。”秦奕仁干巴巴的说：“那就好。”
话音刚落，急促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秦奕仁有两个手机，一个是办公用的一个是私人用的，两个手机铃声不同。
明月一听就知道他是有工作了。
秦奕仁略微颓丧的情绪也立刻收起来，他快速接通电话。
明月隐约听到了对面的声音。
“…建筑工地拐角垃圾场……环卫工……”
秦奕仁应了一声，随后把刚换下的鞋子蹬上，一屁股坐地上快速穿好。
“局里突发一个案子，今晚我估计回不来了，你睡觉锁好门，我有钥匙，半夜有人敲门别开知道吗？”
“知道。”明月对这些基础的警惕防备手段很清楚，她目送秦奕仁往出走，“小心点儿，别出事。”
秦奕仁在昏暗的门外对她露出一个笑，“放心！”
明月在他离开之后关门反锁，第二天她醒来之后出去看了一圈，秦奕仁还没回来，应该是在警局凑合了一晚。
听着外面闷闷的声音，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就被湿润冰凉的雨水扑了一脸。
晴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又开始下雨了。
明月抹了把脸，把窗户关好。
今天这情况是不能摆摊了。
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多。
她慢悠悠做了一顿饭，自己先吃，吃完之后提着饭盒去给秦奕仁送饭，顺便给他拿了一件外套。
毕竟这天气，不加衣服容易生病。
她去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秦奕仁跟自己的同事一起往屋子里走，几个人表情都不算好看。
明月站起来走过去，把衣服递给他。
秦奕仁脸上湿乎乎的都是雨水，他摸了一把，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个傻笑接过衣服，“辛苦你跑一趟。”
明月摇头，把三层的保温饭盒递过去，“午餐。”
秦奕仁眼睛都亮了，昨天忙到凌晨，在警局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又爬起来跟同事走访调查，他觉得自己现在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太好了，谢谢姐！”
秦奕仁话音刚落，旁边儿几个互相使着眼色的同事表情一下就放松了。
“原来是姐姐啊！姐姐你好，我是小秦同事，叫林止行。”长得英俊帅气的青年开口。
“姐姐你好！我叫周乐。”旁边儿短发，英姿飒爽的女人笑吟吟的打招呼。
“姐姐我叫王佳善……”皮肤很白，脸上有一些雀斑的胆小青年小心开口，说着说着声音就没了。
明月露出一个笑，对他们点点头道：“我给秦奕仁装的菜比较多，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都站那儿干什么呢？！”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明月看到一个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九左右，麦色皮肤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
他步伐很快，没打伞，脸上被雨淋湿了一些，却一点儿都不狼狈，反而有种更锋利的感觉。
高挺鼻梁，薄唇，浓眉，明明是多情的桃花眼，但这双眼睛到了他脸上却失去了含情脉脉的功能，里头寒气四溢，气势逼人。
明月收回目光，往旁边儿错一步，对秦奕仁他们点点头，“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往出走。
跟那个高大的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能察觉到对方对她打量的视线。
明月微微皱眉，打开伞走进雨幕中之后，那种被打量的视线才消失。
“队长。”
“老大！”
“老大你看到刚才那美女没？是秦奕仁这小子的姐姐！”
林止行手臂卡着秦奕仁的脖子，笑嘻嘻的，“交姐姐手机号不杀！”
姐姐？
秦泰可不觉得这两人的长相有多相似。
他眼睛扫了下打闹的林止行，一个眼神就让林止行触电一样松开了卡着秦奕仁的胳膊，站起了端正的军姿。
收回视线，秦泰道：“给你们一个小时吃饭休息，小王联系法医，问问进展。”
王佳善紧张严肃的点头，“收到！”
秦泰对他们摆摆手，随后就去局长办公室了。
这边儿，明月终于回家了，一看时间已经将近一点，她在家闲的无聊，就点开本市新闻开始看，想看看是什么案子让秦奕仁忙成这样。
结果本市新闻一点开，就看到了最顶端的照片。
那是在雨里，拉着荧光黄的警戒线，旁边儿是好几个浓绿色的大垃圾桶。
几个警察站在警戒线内，似乎是被惊动，他们朝镜头看过来。
里头的警察挺多的，有几个她前不久才刚见过，是秦奕仁的队友跟那个冒雨进来的男人，照片里没有秦奕仁，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不是还没到。
点开新闻，里头报道的是碎尸案。
#惊！深夜警局外出现碎尸！是挑衅还是警方无能？！！#
#建筑工地外发现碎尸，第一发现人全程详细采访！独家！#
#时隔一个多星期，本市再发命案！论风水究竟有多重要#
#两起命案，专家分析我市是否出现连环杀人凶手！#
这些文章每个标题角度都不同，明月点开看下来，虽然角度不同，但内容却是大致相同的。
就很复制粘贴一样，只不过其中改了一两个句子跟排版而已。
现在的新闻公众号就是这样，抄来抄去，内容雷同。
明月退出新闻，正想去睡觉，她的电话忽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明月犹豫了两秒，接通，对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对面不说话，明月也不说话。
过了两三秒后，郑赢的声音从手机话筒中传出来。
“有空见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