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厂长，到时我在平兰县开厂需要的袜厂，你可得给予支持啊。”
孟和平听着陈玉的话有些纳闷，之前在电话里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怎么又提起了？
“你不会是想讹我吧？”
陈玉叹了一口气，拍拍孟和平的肩膀，“孟厂长，咱们的合作已经进入了你侬我侬的蜜月期，明年年中的时候，你就带着彩礼去平兰县接媳妇了，咋能这么扣呢，提前给媳妇买点小礼物，这不是很正常嘛。”
“你......”
孟和平猛地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想让我拿机器给你开场吧？”
陈玉老脸一皱，那意思是你咋能这么想你媳妇呢，
“我是借用一台三代袜机，生产的袜子还按照正常价格给你回款，目的是提高袜厂的资质，等你去接手袜厂和公司的时候，机器自然会回到你手上。”
孟和平听到陈玉这么说，深深松了口气，借用一台三代袜机不算什么，反正也是自己的，
“行，等你建厂正式投产之后，五台二代袜机和一台三代袜机，都给你送过去。”
“妥了，那这段时间，孟厂长就攒财力吧，我先走了。”
货车驶出袜厂大院，陈玉也溜溜达达的出去了，看看时间，才两点多，找了家录像厅，看了场黑白电影，
《自古英雄出少年》
你别说，
你还真别说，
真挺好看的，
关键是真打啊，里面有一个算是一个，都是各省的武术冠军。
陈玉估摸着，自己一米八大个，应该打不过里面任何一个小孩儿，也是一阵忧伤。
4点。
陈玉又溜达着回“顾家旅馆”，刚进旅馆，就看到方建勇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些熟食和几个铝饭盒，还有一瓶白酒。
“勇哥？你咋在这呢？我这刚回来，准备洗洗脸，就去找你呢。”
方建勇站起身，笑道：“你叫我一声勇哥，当哥的哪能让你请客吃饭，我买了几样熟食和四个菜，你也别折腾了，就在你房间里吃一口，喝两杯。”
“哎呀，这... ...”
陈玉满脸的不好意思，“咱们早说好了的，我请勇哥吃饭，咋能让你花钱呢嘛。”
方建勇脸上挂着笑，上前搂住陈玉肩膀，“好了，咱们哥们儿，谁请谁不一样，吃好喝好就行，走，拿上东西，回房间。”
“那行吧，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下次我请。”
“行行行，下次你请。”
两人拎着东西去了陈玉住的房间。
放下东西后，
陈玉拿起脸盆和毛巾，转身对方建勇说道：“勇哥，我先去洗洗，装车的时候弄得满脸灰，身上全是袜子毛。”
“好，你去洗洗吧，我把菜摆上。”
陈玉拿着脸盆和毛巾出去了。
方建勇看着桌子上有些乱的报纸，拿在手里，看是前天的，就准备铺到桌子上垫着，突然看到报纸上的一则新闻，
“14寸西湖牌电视机售价450元，排队领票人群涌动直到凌晨......”
方建勇放下报纸，又拿起另一份报纸，是昨天的
“丹东生产12寸黑白小电视机定价为290......”
紧接着，拿起第三份报纸，是大前天的，也就是陈玉来到柳州的那天，
“飞跃电视机正在大力研发技术.....”
方建勇愣了会儿，把报纸收拾了下，在一张报纸下压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
方建勇眼眸一动，不自觉的就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就偷偷瞄了眼，大部分是电子产品的售价及生产厂家，
还有一部分是当下比较时髦的东西。
方建勇没有再看，毕竟这是陈玉的隐私，伸手合上笔记本，放到一边，把报纸铺在桌上，把菜摆好，打开了酒。
即使他现在端坐着，目光也不受控制的瞟向一旁的笔记本，但他又不能偷看，咬咬牙，忍了又忍，拿起酒瓶子往自己的小杯子里倒了点酒，一口闷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门外，陈玉站在边上，听着屋内因为喝酒呛到了而产生的剧烈咳嗽声，他知道，方建勇心里最后一层防线已经被攻破了。
自己做的这些，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非他一家不可，在竞争市场中，谁能卖货，谁就是爷，
自由市场、经销商称霸、电商时代、
无论到何时，能把货卖出去就是王道。
陈玉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毛巾，心中异常平静，
《琵琶行》里说，商人重利轻别离，或许是以偏概全了，或许还有别的解释，
但他觉得，这几句话很对，
一个心不狠的人，一个天天被所谓的感情牵绊，一个会因为眼泪而心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是永远发不了财的。
在任何时代，成功者，都不是依靠侥幸做出事业的。
听到屋里的咳嗽声渐渐停了，
陈玉那张表情的脸，重新挂上憨厚阳光的笑容，转身走进屋里。
“勇哥，都摆好了啊，哎呦，还有猪蹄和四喜丸子呢啊，我可是有口福了。”
方建勇脸色通红，同时也在庆幸陈玉在自己咳嗽完回来，不然，自己在等人吃饭的时候，偷酒喝，还呛到了，可就丢大人了。
“随便要了几个小菜，兄弟喜欢，就多吃，把肚子填个半饱再喝酒，咱俩这不是酒局，是兄弟之间唠嗑，没那么多讲究。”
“那太好了，不过，吃菜之前，我还是的先敬勇哥一杯，你是大厂的市场经理，我是乡下的泥腿子小老板，能在一个桌上喝酒吃饭，这说明勇哥不是个看身份下菜碟的人。”
陈玉倒了半杯酒，说完之后，仰头干了，咽下去之后，咧咧嘴，用力抿了下嘴唇，把嗓子眼那口酒气，硬生生咽了下去，因为他要赶在方建勇开口之前说话，不能把话堵在嗓子眼里。
“勇哥，你看的起我，兄弟我啥也不说了，别看兄弟现在事业干的小，但只要有勇哥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保证在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帮。”
这不是商业酒桌文化上该说的话，因为带着一股子匪气，
但陈玉现在是什么身份，北方小镇的小老板，9个月前还守着一亩半地过活的农民，让他说话中藏意的话，方建勇就该怀疑陈玉算计他了。
虽然这方面的可能性很小，但陈玉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方建勇看着陈玉这副豪爽憨直的样子，脸上笑意更浓，也举着杯子，干了半杯酒，
“来，兄弟，吃菜，不是喜欢猪蹄嘛，那就别掰开了，我也不爱吃那玩意儿，你直接拿去整个啃，咱们兄弟之间，还用假客气？”
“哎呀......”
陈玉不好意思的舔舔嘴唇，纠结了下，看看猪蹄，又看看方建勇，最后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兄弟就上手了啊，我不爱来那些虚的，在老家那边，别人求我办事，请我吃饭，一个个的假正经，假客气，我看着都累，有话直说，都是自家老邻居，我这变好了，还能忘了他们？”
陈玉啃了口猪蹄，一边咀嚼着，一边嘟囔道：
“就是开袜子厂吧，有人想来上班，就这还用请我吃饭？都是老邻居，从父辈就开始相处了，从前在一口锅吃饭的，我肯定得帮啊。”
方建勇笑着点头，夹了口菜，慢慢吃着，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吃饭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得聊着，
陈玉见差不多了，在憋着就该打退堂鼓了，放下猪蹄，用卫生纸擦擦手，加了块猪耳朵，放进嘴里，又拿起酒杯抿了口酒。
把烟拿出来，放到桌上，递出去一支，自己点一支。
陈玉吐了口烟，换了个姿势，手臂放在桌子上，身体靠在墙上，这样随意得姿势，能给对方一种我吃的差不多了得感觉，可以正式谈事了，
于是，
陈玉随口闲聊般问道：“勇哥，最近电视机咋样，我这两天跑市场，发现私卖电视比商场出售得价格近乎翻了一倍啊。”
方建勇心中松了口气，再不聊电视的事儿，自己就得憋死，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还不是购物票和限制物价闹的嘛。”
“不能激起过热消费，没办法啊。”
陈玉啧了声，“是啊，这几天我就在想，人民越来越有钱，在限制市场过热消费的情况下，一定会提高存钱利率，到时就会有许许多多的厂家品牌退出市场，走向衰败消亡。”
“咱别的不说，就说我卖袜子，刚开始卖的时候，卖10双尼龙袜，才能卖出去一双提花袜，销售量是10比1，现在呢，卖5双尼龙袜，就能卖出去一双提花袜，销售量是5比1，我估计啊，再过几年，尼龙袜就得退出市场喽。”
“提花袜时代也快了，现在很多袜厂开始做短款蕾丝花边袜子，更时髦，更好看，价格就比提花袜贵两毛钱，这不是降不降价的问题，是成本价出售人家都不买，最终只能退出市场，厂家要么改变，要么倒闭，没得办法嘛。”
方建勇闻言，思索了片刻，重重点头，给陈玉倒了杯酒，问道：
“兄弟，你给我说说，你的【鲸运供应链管理公司】是什么情况，我挺好奇的。”
陈玉脸色一正，郑重道：“【鲸运】绝对是家正规合法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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