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淑妃一推门就看到皇后目光呆滞的靠在软榻上，她上前给皇后塞了个软垫在腰间。
然后拉出椅子，示意姜栀进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看向她，微微一笑。
“昭嫔妹妹随便坐吧，本宫招待不周了。”
姜栀点点头径直走到皇后身旁，坐在了她旁边。
“娘娘可还记得欠我的一个人情。”
皇后看着她，疲惫的点头，“你说吧，只要我还能完成，就会为你完成。”
“帮我带孩子，乐乐交由娘娘带一个月。”
此话一出，淑妃都震惊了，“姜栀？”
“皇后可愿意，或者皇后害怕，怕我是第二个珏嫔。”
然后姜栀伸出手，帮皇后揉肩，“皇后别动了，劲儿使在一处，肩膀会疼。”
她继续开口：“其实我大可强行把孩子塞给娘娘管理，然后娘娘就有了第二个谋害皇嗣的罪名。”
皇后现在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乐乐在大皇子薨逝那日断了腿，无法恢复，以后是个跛脚。”
淑妃的水杯突然掉在了桌上，里面的水全都洒在了地上。
姜栀呼出一口气，“但我和皇上说了，所以罪责怪不到娘娘身上。”
“这些日子皇帝忙碌，还没责我，但空闲下来，我查不到原因，陛下就算嘴上不说，也会觉得我做母亲不合格，无法保护孩子。”
“那么娘娘可愿帮姜栀照看孩子，让姜栀有时间去理清楚所有的事情。”
皇后眉头拧在了一起。
姜栀：“皇后是怕了，但我和皇后又没有姐妹情深，出了事皇后大可公正严明。”
皇后看着笑意盈盈的姜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她只知一点，姜栀不会害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远超于珏嫔的那种不会害她。
“好，但是我可能照顾不好。”
姜栀拿着帕子给皇后的脸上擦了擦。
皇后才发现她自己哭了。
“没事，孩子不必如此金贵，而且娘娘照顾很是尽心竭力，我安心。”
“娘娘，人心异变，从前我视你为洪水猛兽，生怕皇后娘娘觉得荣妃娘娘有宠而对她下手。”
“所以娘娘在懊恼什么，皇帝的不信任，珏嫔的背叛，或者自己的蠢笨。”
“淑妃娘娘让臣妾来开导您，其实我觉得不是开导，而是需要把您打醒。”
姜栀伸出手，把放在她袖子里的戒尺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手在她额头上使劲儿一敲。
确是使劲儿，因为皇后的位置额头都红了，她有些吃痛的捂着额头，泪眼汪汪看着姜栀。
“疼吗？疼就记住，你的善心不一定有好报，你是皇后，那么久你早已想的清清楚楚，可现在呢？”
随后姜栀又在她没带任何发饰的脑袋上用手敲了一下，“皇后您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想不明白有的是时间想，可你是皇后。”
皇后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人。”
淑妃震惊的看着皇后女儿家娇羞的作态，她认识皇后许久，这是第一次看到鲜活的皇后，而不是一切都在条条框框里笑也不敢大笑的皇后。
姜栀又使劲儿掐了皇后的肩膀，问：“疼吗？”
她是真使劲儿了掐了，皇后眼泪直接飙了出来。
然后姜栀笑了笑，牢牢把住皇后的手，拿起戒尺就是朝着手心一点力气都没留的，狠狠打了三下开口：“我说过我睚眦必报，这三下是为我以前报仇，娘娘划伤过我的脸，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
皇后的手心被打的泛红，疼的她想缩回去，但是姜栀不让，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她问道：“疼吗？”
皇后瘪嘴巴，眼睛通红。
随后姜栀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说：“娘娘疼了，可以哭的。”
突然间皇后号啕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淑妃也红了眼眶，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姜栀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皇后不易。
身为皇后甚至于她不能有过多的喜怒哀乐。
哭对她来说似乎是出格的大事。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的哭声渐渐收敛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抱着姜栀的腰。
姜栀其实人站的有些发麻，但还是调笑道：“娘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然后姜栀把戒尺又放回了袖子里，拿出帕子，将她脸上得泪珠擦了擦。
皇后的眼睛盯着姜栀的衣服，都被她哭湿了，直接粘在了她的皮肉上，有些不太得体。
可姜栀仿佛没察觉一样。
或许皇后的眼神太过炙热，姜栀顺着视线看过来，然后毫不在意开口：“娘娘不好意思的话，赔我一套新衣裳就好了。”
皇后笑着点点头。
然后看向淑妃开口：“兰香，你费心了。”
她知道姜栀是淑妃特意请来得，这两人的心意她铭记于心。
然后淑妃走过来，也直接坐在她的另一侧开口：“婉晴和我还客气。”
随后递给她一杯水，皇后一饮而尽。
她转头握着姜栀的手说道：“乐乐我还是不带了。”
“你说的对，我确实有点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姜栀还是给我点时间吧。”
姜栀耸耸肩说：“那也行，不过如此说来，皇后娘娘这个人情依旧没还哦。”
“是，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三人相视一笑。
随后皇后有些忧心问道：“乐乐。”
姜栀也是神情不太好的点点头，“看过整个太医院了，答案都是如此。”
皇后握着她的手，“会好的，我们去民间也寻寻太医，会好的。”
“嗯。”
然后皇后说，“你安心去查，我会派人协助你的。”
姜栀微微一笑：“好。”
姜栀离开凤仪宫后，站在红墙下停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带着乐乐去荣妃那儿。”
她必须要和皇后交好，因为她要光明正大让皇后给她打掩护。
但她记仇，现下反正她是舒坦多了。
她带着乐乐过去的时候，洛川睡着了。
翡翠眼睛都亮了，连忙带着她去殿内。
“翡翠姐姐好久不见。”
翡翠连连点头，“是，是好久不见。”
然后姜栀拽着她的手，摇摇头：“让娘娘再睡会儿吧，我去伺候，翡翠姐姐帮我看会儿乐乐吧。”
翡翠带着乐乐和岁岁一起。
姜栀蹑手蹑脚走进殿内，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娘娘似乎睡着都不安稳。
她伸出手轻抚她的额头。
然后她就这么看着，宛如从前。
许久未有的祥和宁静了，姜栀也就这么趴着趴着睡着了。
洛川悠悠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趴在她床榻边上的姜栀。
她第一反应都还以为她没睡醒，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是姜姜。
她刚想摸上去，就又把手收了回来。
害怕把姜姜吵醒，这段日子以来，她一定累坏了吧。
又是布置了多少，才敢来见她一面的。
想着她就拉着她的被褥，想盖在她的身上。
盖上去的那瞬间，姜栀条件反射般的清醒过来。
但没抬头也没睁眼，随后她才意识到，这是娘娘寝殿。
她便抬起头，就看到洛川的眼睛落在她身上，一眨不眨的。
姜栀笑了笑，“奴婢参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