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一直很想开发青龙小区，所有找关系要来了当时的案卷。王元山一家6口人，除了藏在衣柜里的小儿子，其他人全都死了。”
“什么？”苏小茜一惊。
“据说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几个人当时就吓瘫了，那股子血腥味，简直能熏倒人。”刘经理道。
“血腥气还不算什么，刚一开门，王元山就扑了出来，他当时一身是血，然后像一条疯狗一样，咬伤了3个人，最严重的那个人彻底毁容，脸上一大块肉被撕了下来。”
“他属狗的啊？还是真的得了狂犬病？”苏小茜道。
“不是属狗，公安局的朋友怀疑这家伙已经疯了，患有严重的癔症或妄想症。发病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就是一条狗。他咬伤的所有人都做了化验，没有狂犬病毒。”
“他的家人全死了？”
“2人是被百草枯毒死的，另外2人被刀活活砍死，能数清的刀伤有四十多处。王元山咬伤了人后就跑了。警方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他的踪迹。虽然不是A级通缉犯，但一直被公安部门重点关注。”
“之后一段时间，那个小区偶尔也有人报案，说依然能够看到人狗，但不管警方布控得多么严密，就是无法逮住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时间久了，就有传言他被鬼附身，是恶鬼转世。那个小区的开发计划也就停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活着。”薛定一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小茜默默翻着当时的案卷，脑海中涌出一个个问题，看着薛定一，一副欲言又止状。
“好了，老刘，小徐，你们先去休息吧。尤其是小徐，不舒服的话，明天可以不用来上班的。”
“我知道了，谢谢薛总。”小徐微微躬身转身和刘经理出了办公室。
“老实告诉我，这该不会是一起异端案件吧？”苏小茜忍不住问道。
薛定一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就是个异端么？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应该是一伙的吧？”
薛定一无奈地解释道：“你以为异端是个大家庭么？我们都住一个小区，都有兄弟姐妹，彼此还认识，每次要害人的时候，就发个微信，互相联系一下？”
“难道不是么？你还别说，我真见过有异端用微信联系的。”
薛定一扶额苦笑，“当然不是，拜托，处置所什么时候开始用你这么不专业的外勤了？”
“怪我咯？你以为我喜欢和你们这些鬼怪打交道？”
薛定一没有正面答复，低着头，继续看档案。
“处置所那边也没来调查一下？”苏小茜不甘心地问道。
“当然没有，这种暴力案件每天都在发生，不确定是不是异端，你以为他们很闲么？”
“这还不算异端？人狗呢，多惊悚。”
“不能确定就是异端，这案件虽然是有些诡异，但所有的内容依然可以在人类的范围内解释。这种程度的癔症、妄想症并不少见，别这么看着我，为了避免吓坏你们，很多暴力更血腥的案件只是没有报道而已，还有一些不仅血腥而且隐秘，你们就更不知道。所以，血腥和暴力并不是异端的判断标准，也许这就是一种精神疾病。前些天不是有报道，重庆的一个女子在公交车上咬人么？以前还报道过有人认为自己是丧尸的到街道上袭击别人的事件。百草枯也很常见，菜刀也很常见，反正，目前没有证据能说明这是一起异端案件。”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还有几户人的动迁工作要做，协议要签，楼盘要开发，毕竟有我这么大一个公司要养活呢。”
“不管这个人狗？”
“当然要管，不是看到他在排污管道里么，我会找人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如果他真在，就报警呗。”
“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呀，万一真闹鬼呢？”
“嘿嘿，我怕什么，你忘了，我就是鬼呀。”虽然朝夕相处，但苏小茜依然被薛定一吓了一跳。
房子里臭气熏天，酸爽的气味几乎让人难以呼吸，但苏小茜还得装作一切正常，因为这是她今天的工作。
“赵成，你看，我们开出的条件绝对优厚的，拿到这笔拆迁补偿，你可以少奋斗几十年，想做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花天酒地啦，左拥右抱啦，想干什么都行！”刘经理乐呵呵地重复着之前已经说过几十遍的说辞。
赵成是个不到30岁的年轻人，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蓬头垢面，蹲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屏幕，音响里传来子弹和爆炸的声音，随后屏幕一红，然后逐渐变黑。
薛定一带来的人都站着，因为房间里乱得实在没办法坐，整个房间乱到了极致，苏小茜很难想象如何能够让这里更脏更乱，更难以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够忍受这种程度的脏乱和臭味。
“靠，又遇到一个挂B。”赵成一拍鼠标，坐回到了椅子里，点燃一支南京。
“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就想好好的吃鸡，这总可以吧？我不稀罕钱，我就想住在这。刘经理，你来了好多次了，烦不烦啊。我是不会搬走的。”
“吃鸡？当然可以啊，有钱，什么鸡吃不到？吃的睡的都有！”刘经理有些着急地说道。
苏小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吃鸡指的是他正在玩的游戏。”
“啊？我看了半天，没看到鸡啊，哪有鸡？小赵，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住在这，图个什么呀，这地方这么破，而且还.....”
“还闹鬼？可是我不怕啊，我就是懒得搬走，为什么要走呢？”
“你还问我为什么？”刘经理看了看赵成的房间，两手一摊，发出绝望的哀嚎。
他搞房地产动迁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来，什么样的奇葩他都遇到过，但只要是拆迁，最后的落脚点都在钱上面，没有拿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没有这些奇葩，这里的工作是相当容易的。住户大部分搬出，只留下少部分人，可以逐个击破。群众有拆迁的意愿，当地政府有改造的计划，老板慷慨大方，地价还便宜，地段一流。作为房地产人他最能够理解薛定一开发这里的冲动。
可问题就出在这些住户身上，一个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个死宅男，年纪轻轻，按理说，做一个幸福的拆二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在他眼里什么也算不上。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小赵，我听说你是学建筑的，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万石工作啊，我们公司待遇不错的。”薛定一笑着说道。
“没兴趣，我暂时还不想工作。”
“可你也不能一天宅在家里打游戏呀，你这样，你父母多......”另一个工作人员说道。
“我父母？他们早就不管我了。我也不想让他们管，只要按时给我打钱就行。”
啃老啃的理直气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副死乞白赖的样子。
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场面变得安静而尴尬。
“对了，下次找黑社会吓唬我，能不能认真点，动点手段，别光是口头恐吓，我一直想体验真人吃鸡，苦于没有机会呢。”小赵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了刘经理，他那三板斧在这个小区已经用烂了。
薛定一将目光投向了苏小茜，随后，所有的工作人员的目光都投向了苏小茜。
苏小茜一直在盼望着一刻，只见从容地站了起来，说道：“嘿，可怜虫，你老婆跑了么？还是和别人私奔了？”
刚才还一脸不在乎，正在激烈枪战的小赵突然僵住了，任由子弹打在身上，不闪不避。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