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里想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有些话即便不说，两人都明了。
所以，开口送她离开这件事变得很艰难。
苏沉渊半晌没有开口，沉默着有一下没一下捋着她的头发，明明是很温馨的氛围，可两人各怀心事，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冷静下来后。
一个现实又不可避免的问题摆在两人面前。
她不主动开口并不代表苏沉渊不会提这件事，他只是在酝酿，酝酿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
屋内安静如斯，除了烛火偶尔发出“霹雳”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声响。
“霹雳！”
“云儿……”
伴随着一声烛火的声响，酝酿纠结许久的苏沉渊开了口。
穆轻云的心往下沉了沉，维持着面不改色勉强假装应道。
“嗯？”
“边疆战事很快就会结束。”
“这是一个好消息。”
“你知道我是谁了，战争结束，我会正面和卫宸对上。”
听到这话，穆轻云立即爬起来，扑闪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坚定不移的表达自己的态度。
“不管你踏上什么样的道路，我穆轻云永远站在你身边绝不离开，和你一起共患难，共进退。”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既然云儿如此支持我，我也不能让云儿失望，所以云儿……你暂时去江南待一段时间，等战争结束，我立马派人接你回来……”
穆轻云脸上的笑意顿住，冷着面庞定定看着苏沉渊半晌无语。
苏沉渊起身将她拥进怀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云儿，不要怪我自私……实在是你也知道你现在情况特殊，你不是一个人……你是一个母亲，你怀了我们的孩子……而且你身体不好，我不想……不想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苏沉渊断断续续解释着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而穆轻云则将他推开，冷冷的看着他道：“苏沉渊，在没和你在一起之前，我穆轻云不是傻子，现在也不是……我人虽然没在边疆，但边疆战事是个什么情况……我了若指掌。”
苏沉渊愣了愣，随即失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可是，云儿，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把你送走，我不会让你陷入任何危险中去……”
“不是这样的苏沉渊，不是这样的，”穆轻云摇晃着脑袋否决他的观点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不能离开，我要和你们一起……虽然我能力有限，但哪怕能帮一点忙也是好的，我不会离开的！”
苏沉渊罕见露出冷漠的神情来，这个神情和当初在燕青玦和他之间选择谁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翻身下床，居高临下看着穆轻云，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怒火在其中。
“从来都是这样倔强如牛，只固执己见自己所思所想，从不会听从别人意见或者建议，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会给待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和为难？”
“如今大军中出了叛徒，内忧外患，各方势力又不安稳，步步惊心，你怀了孩子，会成为我的弱点，别人会利用这一点来控制我，控制整个漠北大军，这些道理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为什么非要倔强不听取别人的意见？”
这些日子的打击，穆轻云早就瘦得不行，原本就没几两肉的身子更加孱弱。
以前情况好的时候，苏沉渊就想尽各种办法想把她喂胖，只可惜刚长出的几两肉就这么交代出去不说，人变得更加瘦。
刚才摸着那些骨瘦嶙峋的骨头，他的心止不住的疼。
穆轻云觉得无比委屈，本就无比通红的眼眶顿时泛出泪意，楚楚可怜伸手拉了拉苏沉渊的衣角，带着难受的情绪开口。
“我不是不明白你的苦心……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在承受失去你们的痛苦了……”
苏沉渊一怔，眼眶跟着泛红，手不自觉握住穆轻云拉他衣角的手。
穆轻云仰着蓄满泪水的双眼看着苏沉渊，继续自己的不舍。
“我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父亲兄长的离去给我很大的伤口，让我久久不能愈合，好不容易得知他们还活着的消息，连短暂的团聚都不曾就要分别……”
“师兄离开了……凝媛也离开了……我在乎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知道边疆战事的情况，我不想独自……独自一个人悲痛的活着……”
“不管最后结局是什么，不管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我只是想，想和你……和父亲，兄长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了，我真的没办法忍受失去你们的痛苦……”
“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穆轻云拉住苏沉渊的手仰着脸无声的哀求着，满脸泪痕。
苏沉渊叹了口气，泪水落了下来，他提步上前将人紧紧拥抱在怀中。
是他无能，没办法和她分担这些痛楚。
固执的人是他，是他没体会她的恐惧和害怕。
“云儿，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苏沉渊，谢谢你。”
……
回到漠北，看着苍老很多的父亲和沧桑不已的兄长，久别重逢的他们抱头痛哭。
将这些年各自遭遇一一诉来，之后避免不了又是一场痛哭。
战争一触即发，顾不上久别重逢的喜悦，在次投入到战争中去。
利用反间计，苏沉渊很快抓到混迹在大军中的叛徒，尽管早就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但苏沉渊还是走了一遍流程，让大军知道幕后主使的真凶是谁。
之后，没有人叛徒在给汴梁通风报信，又有穆家父子的帮助，苏沉渊如虎添翼，带领大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把汴梁大军赶出卫国。
然后风光无限带着大军班师回朝。
只是回朝抵达京城时，却被阻拦在城楼下，不准进入京城。
卫宸将污蔑苏沉渊的十大罪状悬挂在城楼上，然后让人一一列举出来，准备当庭审问治苏沉渊的罪。
只可惜，苏沉渊早就有所防备，在卫宸一一列举他的莫须有的罪状时，他直接把卫宸和汴梁太子勾结的证据公布于天下。
顿时，天下哗然。
趁热打铁，苏沉渊再次将自己是前太子嫡长子身份公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