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他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似的，说完了这些话之后，整个人脸色都灰败下来，勇气之后带来的不是期待，而是恐惧。
“所以呢？”虞真看着他。
“你爱我不应该是本该如此的事情吗？”
主人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厌恶，反倒是说出了一句塞西尔此前从未想过的话。
他忍不住抬眸看了过去。
“吾这么美丽强大，你这只蚂蚁爱上吾不是理所应当吗？”
“不过你确实缺少了一点勇气，连承认自己的感情都不敢，只是永远仰望的话，终究是什么都不能得到的。”
“塞西尔，巨龙永远都会直视自己的欲望。”
“想要的，即便是拼尽全力也要得到，这是变得强大的必经之路，同样适用于所有东西。”
“感情也是如此。”
“若是你连诉说都不敢，连争取都没有便直接放弃，只想着退居于后，那永远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主人的话像惊雷一般在塞西尔的内心激起连绵不绝的海浪。
他像是现在才从梦中惊醒一般。
主人好像并不厌恶他的喜爱。
塞西尔眼眸中依旧有些迷茫，他张了张嘴，说：“主人……不会觉得被塞西尔喜欢是一件……是一件厌恶嫌弃的事情吗？”
“塞西尔只是一只蚂蚁。”
虞真突然笑了出来，她看着塞西尔的眼睛，认真的说：“吾也说过，你是千千万万个蚂蚁中最特别的一个。”
“我喜欢你的长发，也喜欢你这张脸，更喜欢你看着我的眼神。”
“我想要什么都要要到手里，如果真的对你十分厌恶，嫌弃你对我抱有的感情，那你今天根本不会跪在这里，冲我诉说你内心的渴望。”
“所以，这已经是一种优待。”
“你为什么还是不懂呢？”
听见这些话，塞西尔突然便觉得眼睛有些发烫。
原来是这样的吗？
他对于主人来说，也是特别的吗？
那是不是代表……其实他也是有可能得到主人的爱的？
想到主人刚刚说的话，他胆子终于大了起来。
主人说得对，如果一个人连感情都不敢去承认，连试一试都害怕，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想到主人会喜欢的模样，他手指不安的动了动，深吸一口气后，冲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
塞西尔身上的气质好像突然就变了不少。
他眼眸里透着些光亮，整个人却往前移动了一下，他右手微动，整个人试探性的、轻微的、把手放到了虞真的膝头。
见虞真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他又收回了手，紧接着往前倾了倾身子，小心的把脸颊落在了她的膝盖上。
他像是乖巧的猫咪，金色的长发在他的故意发挥下，几乎铺满了虞真的膝盖。
从虞真的角度往下看去，他那头金发柔顺又灿烂的顺着他的脊背往下垂落，像是一道蜿蜒的金溪。
当真是美丽，当真是令人迷醉。
“主人，你说你喜欢塞西尔的头发。”
“这么美丽的金发，您不想要摸一摸吗？”
摸是肯定要摸的。
但在摸之前，虞真的手直接落在了塞西尔的脸颊上。
她缓缓抚摸了一下他的脸，柔滑的皮肤是上好的丝缎，比她的就差一点点。
她逗弄着，故意说：“我说过，我喜欢你的头发，也喜欢你的脸。”
手指顺着脸颊滑动，直接没入衣领，碰了碰他的喉结。
塞西尔闷哼一声，却没有继续动作，只是安静又柔顺的趴在她的膝头上，睁着那双异色的眼睛，灼灼的看着她：“主人既然喜欢塞西尔的头发和脸，肯定也会喜欢塞西尔的身体。”
“主人……想要看看吗？”
虞真之前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他这样说着，眼神里全然都是倾泄而出的炙热感情，甚至还抓过了虞真碰到他喉结的手指，试图往下带一带。
“主人，塞西尔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瘦弱了。”
“每天我都会坚持锻炼，身材已经练得很好了。”
“我渴望着主人的一切，喜欢着主人的一切，也总是想着主人哪一天若是能看看我，便一定不能以不好看的模样展现自己。”
“主人……”
“我的主人……”
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些不知道从哪里学习的诱惑。
“您真的不想要看一看吗？”
“塞西尔发誓，您绝对不会厌恶的。”
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虽然说出口了，但睫毛却像蝴蝶振翅般扇动着，先是耳朵红，紧接着，整张脸都红了。
那抹红色甚至蔓延到了脖子，有逐渐往下的趋势。
塞西尔因为被关在高塔之上很多年，整个人都白得不可思议，而如今这点红色却也更加明显。
虞真不用看都知道，他衣服之下的身体，定然也是微微泛红的。
她勾了勾唇角，竟然有了一些想要窥探的心思。
塞西尔……
胆子大起来，是让她都诧异的程度。
见她没有回答，塞西尔竟然松开了抓着虞真的手，然后把手指移到了自己的衣领上，试图解开上面的扣子。
他手有些抖，动了几下都没能成功。
*****
塞西尔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慌乱。
他此前从未做过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心中没底。
他心中懊恼，更显得急躁了些。
正当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想要继续往下时，他感到主人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塞西尔，你真叫我意外。”
他听见主人这样说。
塞西尔抿了抿唇，抬眸用那张带着春意的脸看着她：“主人……不喜欢吗？”
“塞西尔可以做得更好，只要……只要主人再给我一点时间。”
“可是我没什么耐心，”虞真收回手，打了个哈欠，“好了，今天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应该有些冲击，我也困了，先睡觉。”
指尖银芒一闪，虞真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清洁术，然后伸出手指往衣柜一指：“帮我拿一件睡衣。”
塞西尔从刚刚的失落中回过神，暗中决定偷偷练一练单手解扣子的技术，然后站起来，脸颊已经泛着粉的走向了主人的衣柜，打开一看，有些犯了难。
“黑色的。”
身后有声音传来。
塞西尔从衣柜里拿出了那件唯一的黑色睡衣，走到了虞真面前。
“主人。”
虞真接过睡衣，冲着塞西尔说：“转过身去。”
塞西尔当即转过了身，耳朵却敏锐的听见了主人衣服摩擦的细小声响。
他咬了咬唇，让自己尽量忽视来自身后的声音。
更是想都不敢想。
“好了。”
“转过来。”
在主人面前，塞西尔永远都是那个处于被动状态的人，没有主人的命令他甚至不敢有别的举动，特别是在当前这一……有些过于私密的场所。
好像刚刚的大胆之举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要再一次出击，显然还要蓄力一番。
塞西尔经验太少。
只是当他真的转过身，看到眼前的主人时，刚刚压下去的渴望又卷土重来。
他一贯觉得主人和银色十分相衬，但眼前的人此时穿着黑色时，白与黑的对比下，主人的美丽又带上了一丝来自夜晚的魅惑。
然后，他看着主人翻身上了床，选了个惯常喜欢的姿势，然后拍了拍旁边特意空出来的位置：“上来。”
塞西尔又僵硬了。
今天僵硬的次数恐怕是一整年的总和。
他站在原地，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弄了。
“快点，”床上的人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主人……等、等我一下。”
塞西尔结结巴巴的说完，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原地。
但他并没有让主人久等，不过一会儿便顶着一头有些潮湿的金发再次出现在床边。
他身上已经换了一件绸缎做的睡衣，胸口有些故意般敞开，露出他刚刚因为发挥不好没能展现出来的、流畅的肌肉线条，因为故意得有些过分了，甚至还能看到一部分腹肌。
金色的长发半干不干，有些潮湿的带着水汽，有几根甚至不规矩的黏在他胸口上，像雨后被打湿似的，带着一种湿润的暧昧氛围。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虞真，这会儿没有让她开口，自己倒是主动爬上了床。
然后规规矩矩地躺在她身边，连呼吸声都被压制到极致。
若不是能够看到他，虞真都要以为旁边没人呢。
“睡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虞真觉得还是不要逗弄这人了，不然显得她有多急色似的。
虽然这小子的身材确实练得挺好的。
将睡未睡之际，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迷糊的最后交代道：“你既然已经通过了契约，吾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塞西尔……没人能让吾这么纵容。”
黑暗中，塞西尔的双眸微微发着光。
等到身边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今天所经历的这一切。
但是……
他小心翼翼的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主人，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全都划下了休止符。
这一切都是梦吗？
他伸出手，只敢勾上主人的小手指。
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塞西尔微微发亮的眸子变得越发坚定了。
机会。
他不会让机会溜走的。
这轮皎洁的明月，他终于有了靠近的机会。
*****
虞真从床上醒过来时，窗外阳光正甚。
旁边已经没有了塞西尔的身影，但她并不意外，因为窗外响起了塞西尔和埃尔维斯的声音。
当然，埃尔维斯的声音占据了主导地位，显得十分响亮——
“你是笨蛋吗？这种魔法需要两道咒语，嘴里念一道，心里默念另一道，这么简单你都不会？”
虞真：……
这种需要双重魔法叠加的，在龙语魔法中也算是高级魔法的范畴了。
她是教了塞西尔一些龙语魔法，但还没有教到这么高深的地方。
紧接着，下面又传来埃尔维斯的声音——
“错……行吧，错了两三次就成功了，这也不算什么，想当年吾一次便学会了。”
“你还差得远呢。”
虞真：要不是她另外两个爸爸曾经吐槽大爸爸龙语魔法比他们多学了两千年，说不定她就信了。
比起魔法，其实大爸爸更加喜欢武力镇压一点吧？
“什么？！这么一会儿你就不想学习了？塞西尔，你别以为你受到吾女儿的青睐，吾就不敢打你了！”
“哦？要给逆女做饭？”
“那行吧。”
“吾喜欢吃什么？吾喜欢吃烤肉。”
再过一会儿，院子里突然升腾起一股霸道的烤肉香气。
忘了说，塞西尔不但魔法天赋惊人，就连厨艺彷佛都无师自通，她喜欢吃的东西，即便是偏现代一点的菜，不论中餐西餐，只要细细说几句具体做法，他便能做得八九不离十。
虞真一度觉得塞西尔即便不能学习魔法，他也能成为一个顶尖的厨师。
偏偏她大爸爸也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想来塞西尔的手艺，应该会让他满意的吧？
“你这手艺……有点意思啊。”
她再次听见了埃尔维斯的声音。
有时候她龙爹还挺好哄的。
塞西尔默不作声的烤着一批批肉，他魔法已经运用得十分纯熟了，这会儿烤起肉来也是十分得心应手，不但速度奇快紫滋味比起以前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别说没吃过他手艺的埃尔维斯了，即便是虞真这个算是享受了许多世界美味的人，都赞不绝口。
主人不在，塞西尔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冷峻。
他对埃尔维斯也没有了一开始误会他是“敌人”时的敌意，但一时半会儿的也亲近不起来。
埃尔维斯一边豪爽的吃着肉，一边眯着眼睛观察。
虽然这小子实力是差了点，但是听话又十分喜爱他闺女，这会儿还定下了契约。
实力吧虽然还是弱了点，但魔法亲和力和悟性都高，成长得非常快，假以时日虽不可能打过他，但在大陆上应该也没什么敌手了。
这手艺……
吃一口烤肉，埃尔维斯喝了一口自己储存的好酒。
这手艺确实不错。
突然觉得闺女好像也没那么亏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