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浅醒来的时候，谢之淮正在看书，眼底一片青黑，像是熬了一整夜。
“你怎么醒这么早呀？”
刚醒来，苏清浅的声音还有些哑，娇娇软软的。
谢之淮将准备好的温水递过去，把人往怀里搂了搂，“睡得好吗？”
清甜的温水滋润了嗓子，苏清浅点点头，“睡得很好。”
她第一次因为肚子睡不好后，谢之淮就特别定制了一套枕头和靠腰，每天睡前还会给她泡脚按摩，苏清浅就再也没有因为腰酸睡不好过。
“睡好了就行。”
苏清浅感受到谢之淮抱着她的力度越来越大，长睫闪烁，她搂住谢之淮的胳膊，“你没睡好吗？”
何止没睡好，直接是一夜没睡。
谢之淮是半夜惊醒的，他做了个噩梦，梦到苏清浅难产，手术室的门一次又一次打开，医生满身是血，逼他签了一张又一张的病危通知书。
睁开眼，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黑暗中，谢之淮紧盯着苏清浅的睡颜，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她，眼底是难以捉摸的剧烈波动。
就这么，盯了苏清浅一夜，生怕她就这么消失不见。
天色微亮，太阳才刚冒出半个头，谢之淮已经看了无数的文献，越看心越慌，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去学产科。
但这些，他都没有跟苏清浅说。
“饿了吗？早餐想吃什么？”
苏清浅想一出是一出，“我想吃枣糕。”
谢之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换一个，得控制血糖。”
小脸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去，“那就吃虾饺吧，配抹茶拿铁。”
瞧瞧，多奇怪的搭配！只能说孕妇的口味难以捉摸。
“好，起床吧。”谢之淮答应了，从衣帽间拿出衣服替苏清浅穿上，又跟着她去了洗手间，寸步不离。
孕晚期，他恨不得24小时贴在苏清浅身边。
***
学校门口，谢温暖背着书包出来，不知道和旁边的同学在谈论着什么，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那我先走啦，拜拜～”
“拜拜，下周见～”
往常谢家的车子都会停在路边的停车位内，可今日谢温暖寻了一圈都没发现。
奇怪，刘叔也没说今天有事呀。
“小鬼，上车。”
另一个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谢温暖顺着声音望过去，张思扬降下了车窗，正冲着自己挥手。
“怎么是你来接我呀？”谢温暖熟练地系上安全带，“刘叔呢？你把他绑架了？”
“你妈有事要出差，刘叔送她去机场了。”张思扬发动车子，声音平静，“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达美乐？”
他记得小姑娘爱吃那些垃圾食品。
果不其然，谢温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那就勉强吃一下吧～”
张思扬眼底泛着宠溺的笑意，导航了最近的披萨店。
大概是周五的缘故，披萨店座无虚席，张思扬只能点了披萨外带到车上吃。
刚走出餐厅，就看到小姑娘趴在车窗上，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餐厅大门，望眼欲穿的模样，简直可爱。
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吃吧。”
张思扬替她拆开披萨的包装，又把吸管插入冰可乐。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接了过去，又有些犹豫地说道：“真的要在你车上吃吗？小舅舅从来不让我在他车上吃东西。”
“不让你吃你不是也偷偷吃过好几回了？”
每次把车送去清洗的时候副驾驶总能抖落出一些零食碎屑。
张思扬唇角微扬，笑意分明，“你小舅舅只允许他老婆在自己车上吃东西。”
“双标！”
看着谢温暖气鼓鼓地咬下一口披萨，男人眼眸眯起，笑意倏然间蔓延开来，连自己都没发现，目光从没有在小姑娘身上离开过。
“快高考了，是不是有点紧张？”
谢温暖手一顿，状似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哎，我谢温暖哎，我怎么可能紧张，我都过了艺考，半只脚踏进大学校门了都。”
张思扬凝视着她，眉心微动，眼角划过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记得我当时挺紧张的。”
“你？你也会紧张？”
要是没记错的话，张思扬是高分考进了江安大学，而谢温暖的理想目标，就是江安大学的音乐学院。
张思扬失笑，“我也是人，怎么不能紧张了？焦虑是很正常的情绪，我也怕自己落榜，万一丢人了怎么办？”
谢温暖舔了舔唇，“那……你是怎么调节的呀？”
“小鬼，你不是说自己不紧张吗？”
谢温暖默不作声地喝着可乐，小声嘟囔道：“随便问问。”
张思扬抽了张纸巾，替她擦去嘴角的披萨屑，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弧度，语气宠溺：“都是半个大学生了，怎么吃东西还会沾到嘴巴？”
他继续说道：“适当的焦虑会带着你往前走，凡事都要往好处想。你听过聚光灯效应吗？”
谢温暖摇摇头。
“简而言之，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观众，大家对自己的生活都应接不暇，并不会太过关注他人。放轻松，没这么多眼睛盯着你。”
“退一万步讲，即使真的失败了又怎么样呢，谢家难道还供不起你念书吗？”
即使没有谢家，他也早就请了专业的留学团队给谢温暖准备好了申请国外艺术大学的资料。
谢温暖咬着唇，晚风吹在脸上，吹乱了发丝。她出神地望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思扬对着她发愣的小脸打了个响指，“小鬼，听明白没？”
谢温暖像是想通了，眼底的纠结退散。
她回过神来，狠狠咬了口披萨，“听到啦听到啦，两只耳朵都听到啦！啰里八嗦，不会是我妈派你来给我心理疏导的吧？”
张思扬见她这样子应该是听进去了，嗓音漾出笑意：“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谢温暖娇俏地哼了声，扬起头颅，“等着吧，以后你得叫我艺术家谢小姐。”
男人宠溺地望着她，笑容不禁又扩大了几分，“是，我的大艺术家。”
两人对视一笑，张思扬先移开了目光。
晚风轻拂，这个季节的风带着丝丝暖意，每当谢温暖想起这个夜晚，眼前总会浮现自己和张思扬的那一秒对视。